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冲向了头顶,又瞬间退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刺骨的冰凉。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
来了!
我猛地转头,看向那面面具墙的方向。
在墙角惨绿幽光的映照下,那九百九十九张青铜面具,竟全部无声无息地、齐刷刷地转向了展厅中央——转向了我,以及我面前展柜中的狻猊镜!
它们空荡的眼窝在幽光下深不见底,嘴角那些水银珠如同获得了生命,开始剧烈地蠕动、汇聚、拉长,不再是泪滴,而像一条条细小的、银亮的蛞蝓,在冰冷僵硬的青铜表面蜿蜒爬行。
一股难以言喻的腥甜气息(铁锈、水银、还有…陈腐的血肉)猛地浓烈起来,霸道地钻入鼻腔,直冲天灵盖。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我死死捂住嘴,指甲掐进掌心,强迫自己瞪大眼睛,看向展柜中的狻猊镜。
<在周遭一片惊恐的骚动和幽暗的绿光中,那面乌亮的唐代铜镜,镜面竟自己亮了起来!
不是反射的光,而是从镜体内部透出的、一种粘稠污浊的、介于暗红与昏黄之间的光晕。
镜钮的狻猊兽,眼窝深处两点猩红骤然点亮,如同燃烧的炭核。
更令人头皮炸裂的是,镜面上,无数条从面具墙方向蜿蜒而来的细小银流(那些蠕动的水银珠!
),如同受到某种恐怖引力的召唤,正无视物理的阻隔,穿透厚实的防弹玻璃,丝丝缕缕地汇聚到镜面之上!
它们在粘稠的光晕里扭曲、融合,如同活物般重新排列组合,最终凝成八个不断流淌、仿佛由熔融水银铸就的大字,带着冰冷的诅咒气息,烙印在我的视网膜上:“戌时三刻,面揭魂离。”
---时间像是凝固的琥珀。
那八个水银熔铸的血字在镜面上滚动,每一个扭曲的笔画都像在啃噬我的神经。
老道士那句“你镇不住”的嘶哑警告和祖父临终前破碎的“戌…镜…走…”在我脑中疯狂回旋,撞得颅骨嗡嗡作响。
面具墙上,九百九十九双空洞的眼窝如同深渊的入口,冰冷地吸摄着我的魂魄。
水银蠕动时发出的、细微到几乎不存在却又能刺穿耳膜的“嘶嘶”声,是这死寂地狱里唯一的背景音。
跑!
必须离开这里!
现在!
马上!
求生的本能如同高压电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