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出沉闷的轰鸣;空气里混杂着汽油、廉价香水、食物烹炸和某种难以言喻的……下水道的气息。
王富贵抱着他的纸箱,茫然地站在十字路口,像一个被硬生生塞进陌生画卷的突兀墨点,格格不入。
生存,成了迫在眉睫的头等大事。
他试着去应聘。
第一站,是街角一家灯火通明、招牌上画着个咧嘴大笑老头的“啃得鸡”。
戴着红色鸭舌帽的年轻管事(凡人叫“店长”?
)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着王富贵那身与时代严重脱节、沾着云气的宽大锦袍,还有他那把梳理得一丝不苟、垂到胸前的长须。
“大爷,”店长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怜悯和无奈,“我们这儿招的是炸薯条和收银的,您这……您会用收银机吗?
会用计时器吗?
知道薯条炸几分钟口感最好吗?
您这形象……也不太符合我们品牌年轻活力的调性啊。
抱歉抱歉。”
王富贵张了张嘴,想说“老夫掌三界财运两千年,区区计时控火算得了什么”,可看着对方那不耐烦地敲击着桌面的手指,终究还是把话咽了回去,抱着箱子默默退了出来。
第二站,是一家门口停满明黄色小电驴的站点。
一个穿着同样明黄马甲、面色黝黑的汉子(凡人叫“站长”?
)正叼着烟,对着单子吆五喝六地指挥调度。
“送外卖?”
站长吐了个烟圈,斜眼瞥了瞥王富贵,“老哥,这活儿看着简单,实则讲究!
得认路!
得认字!
得会用手机导航抢单!
得抗风吹日晒雨淋!
还得跟时间赛跑!
您瞅瞅您这……”他指了指王富贵那双保养得宜、指甲修剪圆润的手,又指了指他脚上那双绣着云纹的软底锦靴,“……您这身板,这行头,怕是跑两单就得散架,这鞋……能跑吗?
再说了,您会用‘饱了么骑士’APP吗?
懂什么叫超时赔付吗?”
站长摇摇头,把烟头摁灭在旁边的铁皮桶上,发出“滋”的一声轻响。
“算了吧大爷,别折腾了,找个清闲地方养老多好。”
那语气里的敷衍,比啃得鸡店长的怜悯更让王富贵无地自容。
夕阳像个巨大的、烤糊了的烧饼,沉甸甸地挂在天边,把西边的云彩染得一片狼藉的橙红。
王富贵抱着他那个愈发显得寒酸的纸箱,漫无目的地晃荡着。
饥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