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痒。
她的目光,却像被什么牵引着,不由自主地穿透屏风上那些精致的镂空花纹,投向殿内靠前的位置。
那个位置,本不该如此引人注目。
在一众或白发苍苍、或大腹便便的勋贵重臣之间,那道身影显得过分年轻,也过分清癯了些。
崭新的青色鹭鸶补服穿在他身上,尚带着初次浆洗后的挺括,衬得他肩背愈发挺拔,如雪后青松。
官帽下露出的侧脸线条干净利落,下颌微收,神情是专注而沉静的。
他微微垂着眼,似乎在聆听御座上的皇帝说话,姿态恭谨,却无半分谄媚瑟缩之态。
陆明渊。
这个名字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云舒心底漾开一圈圈涟漪。
那夜风雪中的狼狈、那本被夺走的《西厢记》、那带着一丝了然笑意的“格格”称呼……所有被刻意压下的记忆瞬间鲜活起来,带着雪夜的寒气,撞得她心口微微发闷。
他竟然真的来了,还站在了这紫禁城最威严的大殿之上,以新科进士、翰林院编修的身份。
“云舒姐姐,”身旁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响起,是怡亲王府的小格格,她凑近些,压低了声音,带着点好奇,“你瞧什么呢?
看得这般出神?”
云舒猛地回神,指尖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掐进掌心。
她端起面前温热的雨前龙井,掩饰性地抿了一口,滚烫的茶汤滑过喉咙,烫得她轻轻蹙眉。
“没什么,”她放下茶盏,声音平静无波,“瞧着那新供职的翰林,倒是面生得紧。”
“哦,他呀,”小格格顺着她的目光瞟了一眼,很快又收回来,兴趣缺缺,“听说叫陆明渊,汉人,江南来的,寒门出身,走了大运才点了翰林。”
语气里带着宗室贵女天然的疏离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慢。
云舒没再搭话,只觉那“寒门”二字,像针一样刺耳。
她看着屏风外那个青色的身影,看他如何在满殿的朱紫贵胄中保持着那份格格不入的清冷自持。
他偶尔会微微侧首,倾听身旁一位老翰林的低语,那专注的侧脸线条,竟与那夜雪中捡书的姿态微妙地重叠。
御座上的声音似乎告一段落,有太监尖细的嗓音响起,宣着什么。
殿内的气氛稍显松弛,官员们开始低声交谈,身体也略略活动起来。
云舒的心跳却莫名地加快了。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