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武惠心萧玉楼的其他类型小说《九重阙,寒井录全局》,由网络作家“所恋无憾”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御花园的牡丹宴上,我救下误食毒点心的七皇子。>武惠心摔碎茶盏:“贱婢也配碰龙裔凤孙?”>她不知我曾是道观药童,更不知那盘毒点心的秘密。>三个月后,武惠心用厌胜之术栽赃我。>我反手揭发她与太医令私通。>皇帝震怒,武惠心被打入冷宫。>那夜我端去毒酒,她癫狂大笑:>“你以为赢的是你?萧玉楼才是黄雀!”>七皇子生母崔妃暴毙,所有证据指向我。>冷宫枯井边,我抱着瑟瑟发抖的李湛:>“湛儿别怕,母妃教你...怎么让害我们的人,自己跳进井里。”---正文开始咯。春深时节,长安城浸润在微醺暖意里。大明宫深处,太液池畔的牡丹,被宫人们精心侍弄了整整一个寒冬,终于迎来了最盛大的绽放。紫宸殿传下口谕,邀六宫同赏,名为“赏芳宴”,实则暗流汹涌。圣驾未至,宫...
《九重阙,寒井录全局》精彩片段
>御花园的牡丹宴上,我救下误食毒点心的七皇子。
>武惠心摔碎茶盏:“贱婢也配碰龙裔凤孙?”
>她不知我曾是道观药童,更不知那盘毒点心的秘密。
>三个月后,武惠心用厌胜之术栽赃我。
>我反手揭发她与太医令私通。
>皇帝震怒,武惠心被打入冷宫。
>那夜我端去毒酒,她癫狂大笑:>“你以为赢的是你?
萧玉楼才是黄雀!”
>七皇子生母崔妃暴毙,所有证据指向我。
>冷宫枯井边,我抱着瑟瑟发抖的李湛:>“湛儿别怕,母妃教你...怎么让害我们的人,自己跳进井里。”
---正文开始咯。
春深时节,长安城浸润在微醺暖意里。
大明宫深处,太液池畔的牡丹,被宫人们精心侍弄了整整一个寒冬,终于迎来了最盛大的绽放。
紫宸殿传下口谕,邀六宫同赏,名为“赏芳宴”,实则暗流汹涌。
圣驾未至,宫妃命妇们早已按品大妆,环佩叮当,云集于这锦绣牢笼中最明丽的一角。
花气蒸腾,脂粉香浓。
御花园中,那株御赐的“青龙卧墨池”开得尤其惊心动魄,花瓣如墨玉雕琢,边缘晕染着深紫,花心一点金蕊,雍容又带着妖异的邪气。
它独踞一方高台,仿佛睥睨着脚下那些姚黄魏紫、赵粉豆绿。
“哟,这‘青龙卧墨池’,果然不负盛名,竟比惠妃娘娘园子里那株还要精神几分。”
一个尖细娇媚的声音响起,带着刻意拔高的惊叹。
说话的是萧美人萧玉楼,一身鹅黄春衫,衬得她娇嫩如枝头新蕊。
她眼波流转,笑吟吟地望向主位旁。
主位尚空,其侧下首最尊贵的位置上,端坐着武惠心。
她今日穿了身石榴红蹙金线百鸟朝凤纹宫装,金凤步摇垂下的流苏在鬓边微微晃动,映着日光,明晃晃地刺眼。
听了萧玉楼的话,武惠心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正轻轻抚过面前青玉盘里一颗莹润饱满的荔枝,闻言动作一顿,眼皮都未抬,只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极轻的冷笑。
“玉楼妹妹这话说的,本宫园子里那株,不过是圣上怜惜,随手赏玩之物,岂敢与御苑里这株‘青龙’相提并论?”
武惠心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淬了冰的矜贵,清晰地压过了周围的窃窃私语,“花嘛,开得再好,也得有那个命数撑
得起那份尊荣,否则……呵,盛极而衰的道理,妹妹该懂。”
她尾音拖长,目光终于从荔枝上移开,锐利如刀,缓缓扫过满园争奇斗艳的花朵,最终,意有所指地落在远处一个清瘦的身影上。
沈青梧。
她今日只穿了件半新不旧的竹青色襦裙,发间一支素银簪子,混在一众珠光宝气的宫嫔里,淡得像御沟边一株不起眼的青草。
她独自坐在最边缘的角落,面前案几上,一碟子寻常的豌豆黄,一壶清茶,仿佛周遭的繁华喧嚣、唇枪舌剑都与她无关。
她只是垂着眼,安静地看着自己面前那杯茶水中漂浮的几片嫩芽,指尖无意识地在微凉的青瓷杯壁上轻轻摩挲。
武惠心眼底的轻蔑与厌恶几乎要凝成实质。
一个无宠无势、出身微末的低阶才人,也配坐在这里?
不过仗着早年曾在道观里读过几天经书,识得几个字,侥幸在御前应对过几句,得了“才人”的虚名罢了。
这样的清高孤僻,在武惠心看来,不过是矫情做作,用以掩饰其卑贱出身的遮羞布。
“沈才人今日倒是清雅,”武惠心忽然开口,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能让小半个园子的人都听见,“那豌豆黄看着可口,怎不尝尝御膳房新制的‘玉露团’?
莫不是……嫌弃本宫这宴席上的点心,配不上才人的雅致?”
她下巴微扬,示意身旁侍立的大宫女明霞。
明霞会意,立刻端起一盘刚呈上来的、点缀着蜜饯果脯、做得玲珑剔透的“玉露团”,袅袅娜娜地走向沈青梧。
那盘精致的点心被不容分说地放在了沈青梧面前的案几上,几乎要盖过她原先那碟朴素的豌豆黄。
沈青梧搁在膝上的手微微蜷紧,指甲陷入掌心,带来一丝钝痛。
她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迎向武惠心带着审视与压迫的视线。
园中瞬间安静了几分,无数道或好奇、或怜悯、或幸灾乐祸的目光,密密匝匝地投射过来,像无数细小的针,刺在她单薄的脊背上。
“惠妃娘娘厚赐,妾身感激不尽。”
沈青梧的声音清泠泠的,如玉石相击,听不出太多情绪。
她微微颔首,算是谢过。
指尖犹豫片刻,终是伸向那盘“玉露团”。
点心小巧玲珑,散发着诱人的甜香和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察觉的杏仁气味?
这气味
混杂在浓郁的蜜饯甜香里,稍纵即逝。
沈青梧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瞬。
这气味……太熟悉了。
幼时在道观随师父辨识百草,那味剧毒的苦杏仁,其干粉研磨后便是这般若有似无的气息。
她指尖在离点心寸许的地方悬停,终究没有碰触。
恰在此时,一阵孩童清脆的嬉笑声由远及近,打破了这微妙的僵持。
“母妃!
母妃!
你看那边的牡丹开得多大!”
七皇子李湛,一个约莫五六岁、粉雕玉琢的小人儿,穿着杏黄色的小锦袍,像只活泼的小雀儿,挣脱了乳母的手,咯咯笑着从花丛后跑了出来,径直冲向武惠心那席。
他手里还攥着半块不知从哪个宫人案上顺来的精致点心,嘴角沾着碎屑。
乳母和几个小太监脸色发白,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不敢大声呼唤。
“湛儿!”
武惠心脸上瞬间堆起慈爱无比的笑容,张开双臂,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慢些跑,当心摔着!
快到母妃这儿来!”
她身边的萧玉楼也立刻换上甜腻的笑脸,连声附和。
李湛却像没听见,圆溜溜的大眼睛被武惠心面前那盘刚刚呈上、同样玲珑剔透的“玉露团”吸引住了。
那点心做得小巧可爱,上面点缀着亮晶晶的蜜饯,比他手里这块漂亮多了。
“母妃,我要吃这个!”
他奶声奶气地嚷着,小手飞快地探向武惠心案几上的那盘“玉露团”,精准地抓起一块塞进了嘴里。
动作快得连旁边的明霞都没来得及阻拦。
“湛儿!
不可!”
武惠心的笑容僵在脸上,失声惊呼,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惶。
她伸手去夺,却已晚了。
李湛嚼了两下,小脸上满足的笑容猛地凝固。
他漂亮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充满了茫然和痛苦,紧接着,小小的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手中的点心掉落在地。
他痛苦地掐住自己的脖子,发出“嗬嗬”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窒息声,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涨成骇人的青紫色!
“啊——!”
萧玉楼第一个失声尖叫起来,花容失色,猛地后退,撞翻了身后的锦凳。
“湛儿!
我的湛儿!”
武惠心脸色煞白,那刻意维持的雍容华贵瞬间崩塌,只剩下一个母亲最原始的恐惧和疯狂。
她扑过去想抱住抽搐的孩子,却被李湛痛苦挣扎
的力道撞开,头上的金凤步摇歪斜,珠翠散落。
她尖利的声音划破凝滞的空气:“太医!
快传太医!
有人要害本宫的湛儿!”
整个御花园瞬间炸开了锅。
惊呼声、哭喊声、杯盘碎裂声、桌椅碰撞声乱作一团。
宫妃们惊恐地四散躲避,唯恐沾染上这突如其来的灾祸。
乳母和小太监们吓得魂飞魄散,跪在地上抖如筛糠。
一片混乱惊惶之中,那抹竹青色的身影动了。
沈青梧几乎是离弦之箭般从角落冲了出来,速度快得带起一阵风。
她拨开挡在身前因惊惧而呆立的小宫女,几步就抢到了李湛身边。
武惠心正六神无主地试图按住孩子,被沈青梧一把推开。
“你做什么?!
滚开!
贱婢!”
武惠心厉声尖叫,目眦欲裂,伸手就要抓挠沈青梧。
沈青梧看也没看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李湛身上。
孩子小小的身体在她臂弯里剧烈地痉挛,喉咙里发出可怕的倒气声,瞳孔开始扩散。
那刺目的青紫色,像死亡的烙印。
一股浓烈得无法忽视的苦杏仁气味,从他微张的小嘴里逸散出来。
果然是苦杏仁!
剧毒入喉,顷刻间便能要命!
时间就是命!
沈青梧心沉到谷底,动作却快如闪电。
她单膝跪地,一手用力捏开李湛紧闭的牙关,另一只手的食指和中指毫不犹豫地、深深地探入孩子细嫩的喉咙深处!
“呕——!”
强烈的刺激下,李湛猛地弓起身子,剧烈地呕吐起来。
粘稠的、混合着点心碎屑和胃液的秽物喷涌而出,散发着刺鼻的酸腐和那股令人心悸的苦杏仁味。
沈青梧的手指被咬得生疼,但她毫不停顿,一边继续催吐,一边飞快地扫视四周。
目光掠过不远处花架下小宫人用于浇花的半桶清水,以及旁边几丛叶片肥厚、边缘带着小锯齿的绿色植物——那是随处可见的车前草!
“水!
车前草!
快!”
沈青梧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压过周围的嘈杂。
离得最近的、吓得面无人色的小太监一个激灵,几乎是连滚爬爬地扑过去,端起那半桶略显浑浊的浇花水,又胡乱揪了一大把车前草叶子,跌跌撞撞地捧到沈青梧面前。
沈青梧接过水桶,毫不犹豫地将冰凉的清水猛地灌入还在干呕的李湛口中,粗暴地冲洗着他的口腔
和食道。
孩子被呛得剧烈咳嗽,吐出更多带着血丝的秽物。
接着,她抓起那把带着泥腥气的车前草叶子,双手用力揉搓挤压出汁液,将那深绿色的、带着苦涩青草味的汁液,混合着剩余的脏水,再次灌入李湛口中!
“灌!
让他咽下去!”
沈青梧声音嘶哑,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眼神却亮得惊人,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专注。
小太监抖着手,帮着掰开李湛的嘴,强行将草汁灌下。
浓绿的汁液顺着孩子的下巴流下,染脏了杏黄色的锦袍。
时间仿佛凝固,每一息都无比漫长。
园中只剩下李湛痛苦的呛咳声、呕吐声和武惠心绝望的哭嚎。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短短几十息,李湛剧烈的痉挛渐渐平复下来。
那骇人的青紫色从脸上褪去,转为虚弱的惨白。
他急促的倒气声慢慢变成了微弱但清晰的呼吸。
虽然依旧昏迷不醒,眼皮沉重地阖着,但胸口的起伏变得规律起来。
死神的脚步,似乎被这粗暴而决绝的手段,暂时逼退了。
沈青梧紧绷的身体这才微微松弛下来,她缓缓抽出被咬得血迹斑斑的手指,轻轻将李湛放平在地上。
她自己也脱力般晃了一下,才扶着膝盖站起身。
竹青色的裙摆下摆溅满了污秽的呕吐物和车前草汁,一片狼藉。
一片死寂。
所有惊惶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带着难以置信和后怕。
武惠心扑倒在李湛身边,颤抖着手去探孩子的鼻息,感受到那微弱却真实的气息时,她猛地抬头,死死盯住沈青梧,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劫后余生的余悸,有对儿子获救的庆幸,但更多的,是浓得化不开的怨毒和一种被当众冒犯、踩踏尊严的狂怒。
“呼啦”一声脆响!
武惠心猛地抓起自己案上那只价值连城的越窑秘色瓷茶盏,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摔在沈青梧脚边的青石地上!
碎片和滚烫的茶水四散飞溅,几滴滚烫的茶水甚至溅到了沈青梧染污的裙摆上。
“贱婢!”
武惠心尖锐的声音因愤怒和激动而扭曲变调,像淬了毒的刀子,直直刺向沈青梧,“谁给你的狗胆!
竟敢用你那肮脏下贱的手,去碰触龙裔凤孙的金贵身子?!
灌这些污秽不堪的东西进湛儿的口!
他若有个闪失,本宫诛你九族!”
她胸脯剧烈
起伏,头上的步摇乱颤,精心描画的眉眼因暴怒而狰狞。
沈青梧静静站在原地,脚边是滚烫的茶水和锋利的碎瓷。
她没有后退,也没有辩解。
她只是缓缓抬起沾着血污和草汁的手,用袖口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擦去脸颊上被溅到的水滴。
动作从容得近乎诡异,与周遭的混乱和武惠心的狂怒形成刺目的对比。
她抬起眼,目光平静地迎上武惠心那双喷火的美眸,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惠妃娘娘息怒。
七殿下所中之毒,名为苦杏仁,剧毒无比,见血封喉。
若等太医前来,恐回天乏术。
妾身粗鄙,只知催吐、灌水、灌草汁,或可暂缓毒性,争得一线生机。
殿下此刻脉息虽弱,但性命应是无虞了。”
她顿了顿,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地上那盘摔落的“玉露团”碎屑,还有李湛之前掉落的那块点心,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却让武惠心的瞳孔骤然一缩:“至于这剧毒之物,究竟从何而来,想必圣上与娘娘,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你……”武惠心被这轻描淡写却又隐含锋芒的话噎住,一口气堵在胸口,脸色由白转青。
那盘差点要了她儿子命的点心,正是她案上之物!
沈青梧这话,无异于在她心口狠狠扎了一刀!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内侍尖细急促的通传声:“圣上驾到——!
太医署令到——!”
沉重的脚步声和甲胄摩擦声迅速逼近,皇帝李显在一众侍卫和内侍的簇拥下,面色铁青地大步而来。
紧随其后的太医署令背着药箱,跑得气喘吁吁。
皇帝的到来,瞬间将这场惊心动魄的“意外”,推向了更加不可测的深渊。
御花园内,死寂无声,唯有武惠心压抑的啜泣和李湛微弱的呼吸声,交织成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李显的目光首先落在昏迷不醒、小脸惨白的儿子身上,眼神猛地一痛。
随即,他锐利的视线扫过满地狼藉——碎裂的茶盏、呕吐的污秽、散落的点心、还有那被揪得乱七八糟的车前草……最后,定格在形容狼狈却站得笔直的沈青梧身上,以及她对面,同样形容狼狈、眼中含泪却怨毒难消的武惠心。
“怎么回事?!”
李显的声音不高,却蕴含着雷霆之怒,沉沉地压在每个人心头
。
他身后的侍卫已将无关人等迅速隔开,太医署令已扑到李湛身边,紧张地诊脉查看。
武惠心如同见了救星,扑到李显脚边,泪水涟涟,泣不成声:“陛下!
陛下您要为臣妾和湛儿做主啊!
有人……有人胆大包天,竟在御苑赏芳宴上投毒!
要害死我们的湛儿!
若非……若非臣妾拼死护着……”她哭得哀婉欲绝,将责任不着痕迹地引开,同时指向沈青梧,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刻骨的恨意,“就是她!
沈才人!
不知用了什么肮脏法子,竟强行灌湛儿污秽之物!
湛儿若有不测,定是她加害!”
太医署令此时已初步检查完毕,他抹了把额头的汗,起身回禀,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启禀陛下,七殿下确是中了苦杏仁之毒!
此毒发作迅猛,幸而……幸而催吐灌洗及时,又辅以车前草汁护住心脉,暂缓了毒性攻心!
殿下性命暂时无碍,但毒入肺腑,仍需立刻施针用药,拔除余毒!”
他说着,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沈青梧染污的双手和裙摆。
李显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他看向沈青梧,目光如鹰隼:“沈才人,你来说!”
无数道目光再次聚焦。
武惠心怨毒地盯着她,萧玉楼躲在人群后,眼神闪烁不明。
沈青梧深吸一口气,屈膝跪下,姿态恭谨,声音却清晰平稳,将在场发生的一切,包括李湛如何跑过来、如何抓起点心、如何中毒、她如何施救,以及那句关于苦杏仁毒性的话,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
她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提及武惠心方才的辱骂和摔杯,只是陈述事实。
“……妾身惶恐,情急救人,行事粗陋,冲撞了惠妃娘娘与殿下,甘受责罚。”
她最后叩首,额头抵在冰冷微湿的青石地上。
粗糙的触感传来,带着泥土和草汁的气息。
李显听完,沉默片刻。
他的目光扫过武惠心案几上那盘精美的“玉露团”,又看向地上散落的点心碎屑,眼神幽深难测。
“太医,”他沉声问,“那点心,可验过了?”
太医署令连忙拿起银针,小心地刺入武惠心案上剩余的“玉露团”中。
银针拔出,针尖赫然泛着青黑色!
他又验了验地上李湛掉落的那块点心碎屑,同样变黑!
“陛下!
点心之中,确实含有大量苦杏仁毒
粉!”
太医的声音带着惊骇。
李显的拳头猛地攥紧,指节发白。
他环视这满园春色,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在这重重宫禁之中,在他眼皮底下,竟有人用如此歹毒的手段,谋害他的皇子!
“查!”
皇帝的声音如同寒冰碎裂,带着滔天的怒火,“给朕彻查!
今日经手过这些点心的所有人,御膳房、尚食局、传膳的宫人……一个都不许放过!
封锁御花园,所有在场人等,没有朕的旨意,不得擅离!”
皇帝的怒火如同实质的寒流,瞬间冻结了整个御花园。
侍卫如狼似虎,立刻封锁了所有出入口,宫妃、命妇、宫女太监们噤若寒蝉,人人自危。
空气中弥漫着点心甜腻的残香、呕吐物的酸腐、车前草的苦涩,还有那无处不在的、令人窒息的恐惧。
沈青梧被两个面无表情的健壮宫人“请”到了一处偏僻的耳房看守。
没有审问,没有责罚,只有冰冷的禁闭。
她安静地坐在硬邦邦的木凳上,看着窗外天色一点点暗沉下去,指尖残留的血污和草汁气味,混合着苦杏仁的阴影,萦绕不去。
她救下了李湛,却也彻底将自己暴露在了风暴的中心。
武惠心那淬毒的眼神,皇帝深不可测的审视,还有这看似平静实则杀机四伏的宫禁……她知道自己惹上了天大的麻烦。
那盘“玉露团”……武惠心案上的点心,为何会有剧毒?
是冲着她?
还是冲着李湛?
亦或是……武惠心自己?
沈青梧闭上眼,幼时在道观药房里辨识百草的记忆碎片般闪过——苦杏仁粉研磨后那特殊的气味,她绝不会认错。
而今日在武惠心的“玉露团”和李湛掉落的那块点心上,她都闻到了。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耳房的门被轻轻推开。
进来的是皇帝身边的心腹大太监高力士。
他面无表情,眼神锐利地扫过沈青梧。
“沈才人,”高力士的声音平板无波,“陛下口谕:念你救皇子心切,虽行事僭越,但功过相抵,不予责罚。
即刻回你居所‘静思阁’,无诏不得外出。
今日之事,不得妄议。”
静思阁。
一个比冷宫好不了多少的偏僻院落。
名为“静思”,实则是幽禁。
沈青梧心中并无太多波澜。
这个结果,比她预想的或许还
好一些。
她平静地起身,行礼:“妾身领旨,谢陛下恩典。”
高力士看着她过于平静的脸,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探究,补充了一句:“陛下还说,七皇子已醒转,暂无性命之忧。
才人……好自为之。”
李湛没事了。
沈青梧紧绷的心弦终于松了一丝,她微微颔首:“谢陛下告知。”
在高力士的“护送”下,沈青梧踏着暮色,回到了她那位于西苑深处、荒僻冷清的静思阁。
院门在她身后沉重地关上,落锁的声音在寂静的黄昏里格外刺耳。
幽禁的日子,如同沉入一潭死水。
静思阁里只有一个粗使的小宫女云珠和一个沉默寡言的老太监福安。
食物是粗糙的,份例被克扣得厉害。
炭火时有时无,深秋的寒意悄然渗入骨髓。
偶尔能听到院墙外巡逻侍卫沉重的脚步声,是唯一的生机,也是无形的牢笼。
沈青梧并不在意这些。
她每日只是看书、抄经,或者侍弄小院里几株半死不活的菊花。
她需要时间沉淀,需要思考。
那场“牡丹杀局”,迷雾重重。
武惠心是最大的嫌疑人,也是最直接的受害者。
谁会蠢到在自己案上放毒点心?
除非……那点心本就不是给李湛准备的!
那目标是谁?
自己?
还是武惠心本人?
萧玉楼那张看似惊慌失措、实则眼神闪烁的脸,在她脑海中反复浮现。
还有那句看似无心、实则句句挑拨武惠心对“青龙卧墨池”牡丹的嫉妒之语……日子在表面的沉寂中滑过,但宫中的暗流从未停歇。
关于“牡丹宴毒点心”的调查,最终以御膳房一个负责采买苦杏仁(本用于制作少量特定药膳点心)的小管事“畏罪自尽”、几个传膳宫人“失察渎职”被杖毙而草草结案。
明面上的说法是,那小管事因被克扣月例心怀怨恨,意图在宴席上制造混乱,点心是随机下毒。
至于为何偏偏是武惠心案上的点心被李湛误食,则成了无解的巧合。
这个结果,敷衍得如同儿戏。
但皇帝似乎接受了。
武惠心因“爱子心切、护子有功”,非但未受牵连,反而得了不少赏赐安抚。
沈青梧的“幽禁”,也成了被遗忘在角落里的尘埃。
然而,表面的平静之下,是更深的杀机。
沈青梧知道,武惠心绝不会放过她。
那个女人的恨意,如
同毒蛇的信子,只待时机。
三个月后,一个阴冷的傍晚,初冬的第一场雪还未落下,寒风已经刮得枯枝呜呜作响。
静思阁破旧的院门被猛地撞开!
武惠心一身华服,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得意与狠厉,带着十几个如狼似虎的太监宫女,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领头的内侍监手中,赫然捧着一个扎满银针、贴着符咒的桐木人偶!
人偶胸前,用血红的朱砂写着一个生辰八字!
“给本宫搜!”
武惠心尖利的声音划破小院的死寂,“本宫今日心口剧痛,夜不能寐,定是这静思阁里有邪祟作怪!
有人用厌胜之术诅咒本宫!”
太监宫女们如狼似虎地散开,粗暴地翻箱倒柜,砸烂本就破旧的家具器皿。
小宫女云珠吓得瑟瑟发抖,跪在地上哭求。
老太监福安想要阻拦,被一个太监狠狠推倒在地。
混乱中,一个太监“惊喜”地高叫起来:“找到了!
娘娘!
在沈才人床榻下的暗格里!”
一个同样扎满银针、贴着符咒的桐木人偶被高高举起!
人偶胸前,同样用刺目的朱砂写着生辰八字——正是武惠心的生辰!
“沈青梧!”
武惠心一把夺过那丑陋的人偶,脸上是扭曲的快意,声音因激动而颤抖,“证据确凿!
你竟敢在宫中行此大逆不道、诅咒主位的厌胜邪术!
你该当何罪?!”
她捧着那“证据”,一步步逼近站在廊下、面无表情的沈青梧,眼中是淬毒的恨意和即将复仇成功的疯狂:“本宫就知道,你这个贱婢心肠歹毒!
上次在御花园,你就对本宫怀恨在心!
如今竟敢行此邪术害我!
来人!
给本宫把这妖妇拿下!
拖去掖庭狱!”
几个粗壮的太监立刻如狼似虎地扑了上来。
沈青梧看着那被“搜出”的人偶,又看看武惠心那张因兴奋和恨意而扭曲的脸,唇角竟缓缓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
那笑容,如同冰湖上裂开的一道细缝,带着彻骨的寒意。
“且慢。”
她的声音不高,却像投入滚油中的一滴冷水,让扑上来的太监动作一滞。
武惠心厉声道:“人赃并获,你还想狡辩?!”
沈青梧的目光越过武惠心,落在她身后一个捧着锦盒、低眉顺眼的大宫女身上。
那是武惠心的心腹,明霞。
沈青梧缓缓开口,声音清晰得如同冰珠落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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