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炕上坐起,冲到门边,外面空无一人,只有沉沉的夜色。
门闩,却结结实实地落下了。
一股寒气顺着他的脊椎骨往上爬。
最让人头皮发麻的,是灶膛。
为了省柴火,家里一天只开一次灶,煮点稀薄的菜糊糊。
可好几次,爹明明记得灶膛里的火已经彻底熄灭了,灰烬都冷了。
等他过一阵再去灶间,却发现灶膛口竟隐隐透出暗红的光!
扒开冷灰一看,底下赫然埋着几块烧得通红的炭!
像是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维持着那点不死不活的火种。
那暗红的光映在土墙上,跳跃着,像一只只窥伺的、不怀好意的眼睛。
<这些怪事像无数条冰冷的毒蛇,缠绕着这个家。
爹的脾气变得越来越暴躁,一点小事就能让他暴跳如雷,对着我和草妮儿吼叫。
可吼完之后,他又会陷入更深的沉默和恐惧,眼神飘忽,总是下意识地瞟向东墙根下。
他变得更加迷信,也更加神经质。
他开始疑神疑鬼,总觉得屋里的黑暗角落藏着东西,总觉得背后有双眼睛在盯着他。
他晚上不敢睡沉,稍有风吹草动就惊坐起来,竖着耳朵听,布满血丝的眼睛在黑暗中惊恐地搜寻。
草妮儿的情况更糟。
她变得异常沉默,小脸总是木木的,眼神空洞,常常一个人对着空气发呆,一坐就是半天。
她不再靠近东墙,甚至只要视线扫过供桌的方向,小小的身体就会无法控制地发抖。
更可怕的是,她开始频繁地在夜里惊醒,不是哭闹,而是发出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低低的、含混不清的咕哝声,有时像是在自言自语,有时又像是在跟某个看不见的存在对话。
每当这时,爹就会像受惊的野兽,猛地扑过去,用粗糙的大手死死捂住她的嘴,眼神里充满了绝望的惊恐,对着黑暗的虚空无声地嘶吼:“别缠我闺女!
冲我来!
冲我来啊!”
这个家,彻底变成了一个冰冷、压抑、充满了无形恐怖的地狱。
贫穷和饥饿是看得见的折磨,而东墙根下那个沉默的“存在”所带来的恐惧,则是无形的、却更令人窒息的重压。
它无处不在,无孔不入,像冰冷的藤蔓缠绕着每一寸空间,勒得人喘不过气。
爹的精神被压到了极限,像一根绷紧到极致的弦,随时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