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惯有的骄矜:“父亲深夜到访何故,难不成看我藏人吗?”
暗格里传来布料摩擦声,段六摸到一盒胭脂,打开时却发现里面藏着半枚银铃。
他的指尖抚过铃身刻的“段”字,忽然想起七年前分别时,高格说“若我死了,就用这铃铛给我招魂”。
此刻铃声未响,她却在咫尺之外,用身体挡住所有风暴。
高阳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带着惯有的威严:“格儿,你怎么在此?
今日有贵客来访。”
高阳瞥了瞥高格身后的《并蒂莲图》,那幅画分别是在书墙上挂着,怎么会出现在桌上,只是想着,慢慢退去。
段六听见他靴底的铁钉刮过青砖,混着高格的应答声,忽然觉得这场景无比荒诞——他们本该是生死之敌,却因一枚银铃、半块玉佩,在这雨夜的楼阁里,上演着最危险的戏码。
雨越下越大,段六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与高格的呼吸同步。
他握紧手中的银铃,忽然明白,有些债早已不是家国恩怨能丈量。
3.圣旨是踏着秋雨来的。
高格跪在祠堂接旨时,看见传旨太监的皂靴沾着朱砂——这是从父亲书房带出来的颜色。
“高氏淑慎,特赐入宫伴驾...”太监尖细的嗓音刺得耳膜生疼。
高阳接过黄绫的手稳如泰山,仿佛早知有此一劫。
外面大雨稀稀落落的声音,落入段六的耳朵,雨水疯狂抽打着祠堂的飞檐,琉璃瓦片在铅云下泛起死鱼眼般的灰白。
一道紫电劈开天幕,照亮高家祠堂外的青石阶——那里积着半尺深的水洼,倒映出十二名金吾卫铁甲下的倭式胫甲。
段六在房上握碎了半块瓦。
他闻见高格衣裙上的沉水香,这是她之前为他包扎时染上的。
七天前他本可以带她远走高飞,但伏龙珠宝案还差最关键的人证——那个从龟岛活着回来的侍女,如今正在东瀛关白的后宅。
此去经年...不知过了多久。
高格将银簪插进他掌心时,眼底结着冰霜,“你若敢动高家,我便把香草公主的丑事昭告天下。”
段六舔了舔簪头的血,甜的。
他知道这女人说到做到,就像当年她发现他偷藏她的胭脂盒,转头就把金疮药换成了辣椒粉。
送嫁的宫轿经过枫桥时,段六的剑已杀穿水师营。
蛇形剑饮饱了倭寇的血,莲花纹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