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弓着背走。
街角的便利店正在放老歌,旋律飘进耳朵时,我想起二十年前在孤儿院的琴房,我偷偷弹坏的那架旧钢琴。
晨晨突然停下脚步,从书包里掏出个东西塞给我 —— 是用美术课陶土捏的小房子,屋顶歪歪扭扭插着设计师的三角尺。
“给你的工作室。”
他的耳朵尖又红了,“林薇薇说,她表哥可以帮我们找便宜的仓库当画室。”
我捏着陶土房子,指腹蹭掉上面未干的颜料 —— 是他常用的湖蓝色,和我毕业设计里婚纱衬里的颜色一样。
陈健的车停在马路对面,车窗摇下一半,能看见他烦躁地扯着领带。
晨晨突然抓住我的手,在人行道绿灯亮起时拽着我跑起来。
帆布包在我们中间晃荡,里面的设计稿哗啦作响,像在为这场逃跑伴奏。
跑到马路中央时,我听见晨晨边跑边喊:“妈,你看!
我们在飞!”
风灌进我的针织衫,晨晨的手很暖。
我想起冰箱上被涂掉的结婚纪念日,想起结婚证照片上我强装的笑容 —— 此刻都被风吹散了。
陈健的车鸣笛声越来越远,晨晨把陶土房子塞到我手里,掌心还留着捏陶时的温度。
“妈,” 他喘着气,眼里的光比美术馆的追光灯还亮,“你知道我为什么画那个穿学士服的女人吗?”
我们在街角的画材店门口停下,他指着橱窗里新到的荧光树脂,“因为我见过你毕业照上的样子,那时候你的眼睛会发光,和现在一样。”
我蹲下来抱他,帆布包的带子硌着我们的背。
他身上有阳光和颜料的味道,像极了大学画室里的午后。
陈健的车缓缓驶过,车窗已经完全摇上,看不见他的表情。
晨晨在我怀里蹭了蹭,声音闷闷的:“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不是‘那个妈妈’了,从你第一次把盐当糖放进我牛奶里时就知道。”
画材店的老板正在擦玻璃,看见我们时笑了笑。
晨晨突然挣脱我的怀抱,把帆布包举过头顶:“老板,有没有最大号的画框?
我们要装很重要的东西!”
我看着他跑向柜台的背影,阳光落在他翘起的头发上,像撒了把金粉。
脖子上的工作证晃了晃,“张岚” 两个字在夕阳下闪着光。
帆布包里的旧稿纸被风吹起一角,露出二十年前我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