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从衣柜深处拖出那个旧帆布包。
获奖证书上的照片里,二十岁的我笑得张扬,眼里有光。
便签上的字迹依旧清晰:“张岚,你要成为最棒的设计师,别被柴米油盐困住。”
可现在,柴米油盐不仅困住了我,还成了别人眼里的笑柄。
冰箱上的日历被夜风吹得哗啦作响,“家长会” 的红圈早已褪色,新的日期栏里,“美术展” 的票根像一片干枯的叶子,静静躺在流理台上。
我盯着票根上 “新锐青年艺术家联展” 的烫金小字,指腹摩挲着边缘 —— 那曾是我触手可及的梦想,如今却成了送儿子赴约的通行证。
凌晨三点,我坐在书桌前,摊开从旧帆布包翻出的设计稿。
泛黄的纸页上还留着大学时画的婚纱手稿,裙摆处用荧光笔涂鸦着 “岚岚的设计工作室”,旁边歪歪扭扭写着晨晨两岁时的笔迹:“妈妈画画,晨晨看。”
如今再看,那稚嫩的字迹像一根细针,轻轻挑开了二十年婚姻蒙在我眼前的尘雾。
陈健的鼾声从隔壁房间传来,规律得如同某种催命的鼓点。
我想起他把钞票拍在粥渍里的轻蔑,想起他说 “要你有什么用” 时眼里的冷漠。
这些年,他似乎早已习惯了 “张岚” 这个符号化的妻子 —— 一个会做饭、会打理家务、会在他晚归时留灯的工具人,却从未问过 “张岚” 是否还活着。
晨晨房间的灯熄了。
我悄悄推开他的房门,月光透过窗帘缝隙落在他枕边的素描本上。
翻开第一页,是林薇薇的速写,女孩笑得明媚;再往后,是一张未完成的画 —— 画里的女人穿着学士服,站在毕业典礼的拱门下,背景是我大学的钟楼。
角落用铅笔小字写着:“如果妈妈没忘记她的梦想”。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他知道我衣柜里藏着的旧帆布包,知道我偷偷翻看他小时候的照片,甚至知道我在深夜对着设计稿流泪。
他不是嫌弃我,他是在替我惋惜,惋惜那个被生活磨掉棱角的母亲,惋惜那段被柴米油盐淹没的人生。
“妈?”
晨晨突然翻了个身,睡眼惺忪地看着我,“你怎么在这儿?”
我慌忙合上素描本,指尖却不小心碰掉了夹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