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佝偻了几分,哪还有当年批折子到三更的模样?
“柔儿来了。”
皇帝招招手,声音里带着酒气,“坐近些。”
灵月跪坐在他脚边,替他揉肩。
皇帝的手指突然抚过她的耳垂:“你比从前更像她了。”
“陛下,臣妾只是臣妾。”
灵月垂眸,指甲掐进掌心。
她想起初入宫时,皇帝第一次见她,目光像在看件新得的瓷器——现在,这目光里多了层雾,蒙着对亡妻的执念。
“朕知道。”
皇帝的手顺着她的发顶滑到后颈,“可看见你,朕就想起当年在御花园,阿鸾替朕捡玉佩的模样。
那时她也是这样,垂着眼睛说‘陛下,玉佩脏了’。”
他解下腰间的玉佩,“和太子的是一套,青玉刻‘乾’‘坤’。”
灵月盯着玉佩上的“坤”字,突然想起太子那支“乾”字玉佩——原来他们父子,早就在用同一块玉牌,把她当照见旧人的镜子。
她强装柔顺:“陛下,臣妾给您唱支江南小曲?”
“好。”
皇帝闭了眼,“就唱《采莲曲》吧,阿鸾从前爱唱。”
灵月的歌声轻得像风,唱的是母亲教的调子。
她望着皇帝睡熟的脸,突然觉得他老了——眼角的皱纹像刀刻的,连龙袍下的脊背都佝偻了。
“贵妃娘娘,该去偏殿了。”
随侍的嬷嬷轻声提醒。
灵月起身时,玉佩从皇帝腰间滑落。
她捡起时,瞥见“坤”字下的刻痕——是先皇后的小名“阿鸾”。
原来皇帝的恩宠,不过是对亡妻的执念,是他用来温暖自己暮年的炭火。
偏殿的帷帐放下时,灵月摸着腕上的温玉手炉。
小桃临终前说“娘娘的手好凉”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她这才惊觉,自己的手不知何时已冰得像块玉。
“娘娘,陛下赐了东西。”
嬷嬷捧着锦盒进来,“是先皇后的翡翠朝珠,说与您的气质最配。”
灵月打开盒子,朝珠上的翡翠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和当年太后赐她的镯子是一套。
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朝珠衬得脖子更白,却像道无形的枷锁。
“谢陛下隆恩。”
灵月的声音甜得像蜜,“替臣妾回禀陛下,臣妾定当好好收着。”
嬷嬷退下后,灵月把朝珠收进妆匣最底层。
她摸着匣底的并蒂莲帕子,想起母亲临终前说的“女子要活成自己的伞”。
现在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