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
他猛地回头,是苏婉。
她穿着一件浅蓝色连衣裙,鞋子有点旧,头发随风飘着,脸上有一点泛红。
她喘着气,小跑着靠近,把一个塑料袋塞进他手里:“给你……路上吃。”
“你怎么……”沈砚话没说完,喉咙就哑了。
“你走也不说一声。”
“我怕你会哭。”
苏婉笑了,眼里有光:“我不哭。”
她没哭,可他几乎要哭了。
他低头看袋子,里面是一瓶水,两块她亲手做的糯米团,还有一张折起来的小纸条。
她站在站台边,看着他上了车。
火车启动,她没追,只抬起一只手,轻轻挥了挥。
沈砚靠在窗边,看着她的身影渐渐模糊,像是水面上的倒影,一阵风就能吹散。
他没拆那张纸条。
他怕自己会后悔。
火车一路北上,车厢里人声嘈杂,蒸汽味混着饭盒的油腻味,让人头昏。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窗外是连绵不绝的山。
他想起小时候听父亲说过:“山那边没有啥特别的,就是别人的地儿。”
可现在,他想过去,哪怕摔下悬崖,也比在这镇上烂掉好。
到了省城的第二天,二叔带他去建筑工地。
工地在市区边缘,一大片黄土地,一排排临时板房。
他领了一身工作服,搬水泥、拉钢筋、挖沟渠,全是体力活。
“你年纪轻,别矫情。”
二叔拍着他肩膀。
沈砚没说什么。
他不怕脏不怕累,他怕的是——在这城市里,他什么都不是。
有一晚,他站在板房门口抽烟,头顶的灯泡晃晃悠悠。
他看着远处市区的灯火,忽然想哭。
他想写点东西。
可是他发现,手指裂口太多,写字的时候笔都握不稳。
他那本黑色作文本,就放在床下的箱子里,一直没再翻过。
时间像一根粗绳子,把人一寸一寸往后拖。
他二十岁生日那天,只在食堂加了两个菜。
吃饭时他突然想起苏婉,想起那张一直没拆的纸条。
夜里,他终于打开它。
“沈砚,如果哪天你累了,就回来看看我。
你写的诗我都记得,我相信你以后会是个作家。
不是每个人都要成为钢筋水泥的一部分,你有光。
——苏婉”他抱着膝盖坐在床上,整晚没睡。
第二天他去邮局给她写了封信,但没寄出去。
他怕她已经忘了。
他默默地把信烧掉,灰撒在工地角落的土里。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