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幺娘在虞府奋笔疾书的时候。
侯府的徐氏,一时意外的昏了过去。
要不是有丫鬟及时扶住,怕是还要伤到肚里的孩子了。
屋里静的落针可闻。
大夫正捻着胡须,手指搭在一节皓白腕子上细细探脉。
一旁的崔嬷嬷焦急的来回踱步。
过了片刻后,大夫收回手,朝床榻上面色虚弱的徐氏拱手行了礼,方解释道:“心病还须心药医,夫人如今怀有身孕,也该为肚里的孩子着想一二。”
崔嬷嬷听了,立马觉得罪魁祸首是那小狐狸精。
她恨道:“夫人,等会儿世子爷回府了,老奴就是拼上这条老命,也要让世子爷把那祸水送走。”
原本,世子爷和世子夫人多好的一对恩爱夫妻,活生生让幺娘搅得快要反目成仇。
徐氏垂眼,她喃喃自语般的道:“嬷嬷,时至今日还觉得是幺娘的错么?”
其实,徐氏自己早就想明白了,她从一开始就知道,是世子爷自己变了心,没有幺娘也会有旁人。
不过是她自欺欺人的不愿意相信罢了,那日幺娘的话,让她彻底醒悟过来。
甚至,还觉得对她有些歉意,这几个月以来,她把对裴裕变心的不满都发泄在了幺娘身上。
而幺娘对她的故意磋磨从来都是逆来顺受,只是最近才反击一回罢了。
可她只是反击了一回,便能让裴裕不顾她怀有身孕,对她冷言冷语,甚至也不再进她的屋子,更别提同她说过什么温言暖语了。
崔嬷嬷神情滞了滞,她眼里担忧的看着徐氏,犹豫道:“夫人,世子爷许是一时被幺娘蛊惑了呢。”
大夫见惯了后宅龃龉,因此并无异色的悄声退了出去。
徐氏苦笑,她垂目小声的说,“我从前以为他是不一样的,看来是我太过天真了。”
徐家也是京城首屈一指的望族,她的父亲和叔父,一个任着礼部尚书,一个任着工部侍郎。
而当初的裴家,虽然有个宁远侯的爵位,但几代家主只知享乐,到裴裕这一代已经落寞了。要不是裴家祖上是跟着太祖打天下的功臣,还留有这栋御赐的府邸,恐怕在京城早就无人所知。
父亲当年便不愿她嫁给裴裕,是她硬逼着父母嫁过来的。
崔嬷嬷也是叹气,她只好道:“夫人能把这一层想明白,倒也好了。”
裴裕刚回府,便有管家匆忙过来同他禀告。
“世子爷,夫人方才晕倒了。”
裴裕先是慌了一瞬,然后又马上镇定过来,他沉着脸,目光锋锐的盯着管家问:“是真晕倒了,还是故意装的?”
他倒不知,徐氏竟然也学会了这一手。
她那么在意腹中的孩儿,又怎会让自己晕倒?
管家着急道,“世子爷,夫人是真昏倒了,大夫刚才来看过了,说是心病。”
裴裕这才变了神色,疾步往正院去了。
这边。
幺娘埋头奋笔疾书的时候,头顶忽然落下一片阴影。同时,独属于成年男子的气息也紧跟着压覆在了四周。
小妇人一怔,抬头一看,果然,太傅又来监督她有没偷懒了。
水润的眸子里映着男人那正经冷肃的面容。
咽了咽口水,她忙放下毛笔,要同他福身。
“不用多礼,本官不过是来看看罢了。”
虞衡卿审视的目光从她脖颈处收回,冷然的面色,竟然也变得和颜悦色许多。
幺娘注意到了他的态度变化,心里正奇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