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又不认识当官的,要是在城东,还能带兄弟去抢人……”
周野狠狠搓了把脸,喉咙发苦。
是啊,他们这群混子,平时逞凶斗狠还行,可碰上体制里的弯弯绕绕,连门都摸不着。
他第一次痛恨自己只是个街溜子,满脑子都是陈锦绣被关在审讯室的样子。
她那么倔,会不会挨打?会不会……
“咔嗒——”
门锁突然响了。
所有人猛地回头,陈锦绣站在月光下,旗袍下摆沾着泥点,盘扣却依旧一丝不苟。
她挑眉看着满院子男人,
“你们怎么进来的?”
“绣姐!”
小弟们呼啦围上去。
周野脑子「嗡」的一声,几乎是扑过去抓住她肩膀,手指发颤地检查她身上有没有伤,
“他们动你了?那群王八蛋——”
“没事。”
陈锦绣轻描淡写地推开他,“批评教育,罚了两千,王丽娜以后不敢找我麻烦了。”
兄弟们瞬间炸开锅,七嘴八舌围上来,
“绣姐牛逼!”
“那粪瓢抡得,王顺全脸都绿了!”
……
周野却盯着处罚单上鲜红的公章出神,这么大的动静,就罚个款?
他没吭声,径直走到阳台摸烟。
火柴划了几下才点燃,他低头猛吸一口,忽然僵住。
楼下那辆黑色吉普还没走,车灯亮着,驾驶座上的男人正抬头看向这里。
月光把陆沉舟的镜片照得反光,看不清表情。
但周野认得那车牌,更认得那种克制又隐忍的姿势。
一切,都说得通了……
夜色如墨,周野的视线像烧红的刀子,裹着烟与血的气焰;
陆沉舟的眼神似淬了冰的剑锋,含着月与霜的冷光。
两道目光在黑暗中狠狠相撞。
刹那间,空气里仿佛迸出无形的火星。
“野哥?”
阿强探头进来,“绣姐问你要不要吃宵夜……”
周野把烟头碾在栏杆上,咧嘴笑得比哭还难看,
“吃,怎么不吃?”
转身时狠狠抹了把脸,“去国营饭店买最贵的!庆祝咱绣儿凯旋!”
PS:来吧,站队了,目前两个男主,喜欢哪一个?
王顺全被带走调查的消息很快传遍全城。
纺织厂账目被彻查,贪污款项高达八万七千元——这在1983年足够枪毙两回。
最终判了十五年,听说在监狱里天天被其他犯人揍。
陈锦绣的生意倒是越发红火。
自从上次出事,周野再不敢让陈锦绣落单。
但是,偶尔也会消失一两天,没人知道他去哪儿了。
那几天,他一定会安排最靠谱的兄弟严防死守。
上次三子值班却带着兄弟们去歌舞厅,害得陈锦绣出了事,被周野吊在仓库梁子上抽皮带,最后还是陈锦绣拦着才没打断腿。
兄弟们有了三子的前车之鉴,没人敢偷懒分神。
夜市有个要泼粪的老板娘,还有周野这尊大佛守着,再没人敢来找茬。
华灯初上
陈锦绣的摊位前围了不少女工,她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王丽娜的婚事。
“听说还是嫁了赵建国,婚礼也没补。”
“能不嫁吗?肚子都显怀了。”
“现在可好,一个装卸工,一个普通女工,看她还怎么摆厂长千金的谱。”
陈锦绣低头整理布料,没参与议论。
她不在乎王丽娜过得如何,只要对方不再来找麻烦就行。
“这件多少钱?”
一个温婉的女声响起。
陈锦绣抬头,看见一位约莫五十岁的妇人站在摊前。
她穿着素雅的藏青色套装,颈间一串珍珠项链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这身打扮在夜市里显得格格不入,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气质,那种只有从小在优渥环境中才能培养出的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