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厂门口堵她。
从兜里掏出个银镯子,花纹都磨平了。
“我奶奶的陪嫁。”
他结结巴巴地说,“你、你要不要?”
桑雅琴心跳得厉害。
银镯子凉冰冰的,套在手腕上直晃荡。
陈岩手抖得厉害,扣了好几次才扣上。
1975年他们结婚了。
领证那天刮大风,结婚照上的头发都是乱的。
新房是厂里分的单身宿舍,才九平米。
桑雅琴用红纸剪了个“囍”字,贴在掉了漆的木头门上。
陈岩打了张双人床,睡着睡着就塌了。
半夜两人坐在地上笑,邻居咣咣砸墙骂他们扰民。
桑雅琴怀孕那年,陈岩偷着去血站卖血。
买回来个二手的铁皮暖壶,说月子里不能喝凉水。
结果暖壶是漏的,烫得他脚背起泡。
孩子生下来那天,陈岩在产房外头哭成狗。
抱着闺女像捧炸弹,胳膊都不会弯了。
“叫陈桑吧。”
他亲着孩子的小脚丫,“咱俩的姓都带上。”
改革开放那年,厂里效益不行了。
陈岩天天蹲在车间门口抽烟,眉头皱成疙瘩。
“我想辞职。”
有天晚上他突然说,“去南方闯闯。”
桑雅琴正给孩子补裤子,针差点扎着手:“铁饭碗不要了?”
“深圳那边缺技术工。”
陈岩眼睛发亮,“听说一个月能挣三百多!”
桑雅琴三天没理他。
第四天夜里,陈岩发烧说胡话,一个劲喊“琴啊我对不起你”。
天亮时桑雅琴摇醒他:“我跟你走。”
他们把家当塞进两个编织袋,孩子绑在背上。
火车上人挤人,陈岩用肩膀给娘俩撑出点空。
桑雅琴靠着他睡着了,梦见他们住上了带厕所的房子。
到了重庆才发现,深圳的工作黄了。
陈岩蹲在朝天门码头数剩下的钱,只够住三天招待所。
“我去扛大包。”
他抹了把脸,“你先带着孩子回老家?”
桑雅琴把闺女往他怀里一塞:“我去卖冰棍。”
他们真的在解放碑路边支了个冰棍摊。
桑雅琴嗓门亮,一天能卖五十多根。
陈岩白天在码头卸货,晚上回来帮她数硬币。
有次城管来撵摊子,桑雅琴推着车子跑,冰棍撒了一地。
陈岩知道了,连夜给车子加了个带锁的轮子。
“等攒够钱,咱们开个店。”
他啃着卖剩的冰棍尾巴,“卖你老家的花椒。”
桑雅琴笑他做梦。
可第二年春天,他们真的在沙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