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泥娃娃残片按在他掌心,“但你要记住 ——” 碎瓷片划破两人掌心,血珠混着泥粉滴在草席上,“今日你用奶娘的遗言逼我,用多年相濡以沫的情分换前程,将来就不要后悔。”
裴渐辞怔住了。
丫头从未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他 —— 像井台结冰的水面,映着他扭曲的倒影。
他忽然想起她替他包扎伤口时,总把自己的破帕子撕成两半,一半给他擦血,一半留着补衣裳。
“我会回来的。”
他扯下腰间香囊,将碎银系数塞进她破袖口,“等盐运贪墨案水落石出,等我能与摄政王比肩 ——那时我或许已经死了。”
丫头打断他,把玉佩甩进雪堆,“但你最好祈祷我活着,裴渐辞 ——” 她摸着泥娃娃残片上的指痕,那是他当年捏坯时留下的,“因为活着的我,会让你看清,你今天究竟卖了什么。”
风雪在此时灌进柴房,吹灭了裴渐辞带来的烛火。
黑暗中,他听见丫头撕心裂肺的哭声 —— 是她从未在那个坚强的小姑娘身上听到过的。
第四章玄色仪仗如龙,蜿蜒至尚书府门前。
寒风卷着细雪,将喜庆的红绸吹得猎猎作响,却吹不散花轿里丫头掌心的冷汗。
她盯着自己绣着并蒂莲的袖口,针脚歪斜 —— 这是昨夜刘宝珠扔给她的 “嫁衣”,边角还留着撕扯的毛边,像极了她破碎的命运。
忽听得马蹄声停,轿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靴底碾过碎冰的声响清晰可闻。
丫头浑身绷紧,想起三天前邢妈妈的警告:“摄政王戴鬼面杀人,啃食心肝时面具上的兽眼会滴血。”
可当轿帘掀开,映入眼帘的青铜鬼面虽狰狞,露出的琥珀色瞳孔却比尚书府的井水更清澈。
“上来。”
他伸手时,皮手套擦过轿沿的流苏,丫头颤抖着将手伸出去。
掌心相触的刹那,她浑身一颤:原以为会是铁石般的冷硬,却意外地带着暖意,像冬日里晒过太阳的棉被。
被抱起的瞬间,鬼面冰凉的青铜擦过她鬓角,却听见他低声说 “别怕”。
这是除了奶娘和裴渐辞外,第三人对她说的温柔话。
可她不敢抬头,怕面具下真的如传闻般青面獠牙,更怕自己会贪恋这片刻的温暖 —— 毕竟,这双手可能昨夜还在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