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别人嘴里飘出来的。
玻璃杯碰撞声突然静止,接着是椅子拖动的噪音。
“没了?
怎么回事?”
他音调拔高了八度,但尾音还黏着应酬场的圆滑。
背景里有人问“嫂子出事了?”
他捂着话筒模糊地骂了句脏话。
“胚胎停育...刚做完手术...”我盯着那条蜈蚣裂纹,它突然分裂成无数黑色细线。
“那手术花了多少钱?
住院费呢?”
他语速快得像在问股票交割单,“我今天陪金总走不开,你先自己办出院。
医保卡在床头柜抽屉,密码是你生日。”
手术灯的光晕里突然飞出金星。
我想起上个月他连夜飞广州,就为挽回某个客户的基金赎回。
“你...你不关心我吗?”
这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手术单在我手里皱成惨白的废纸。
“你不是有保险吗?
我记得生育险能报80%...”他居然在电话那头按起了计算器,按键音像针扎在鼓膜上。
“我问你关心不关心我!”
歇斯底里的尖叫把护士都吓退了半步。
监测仪发出尖锐的警报,有温热的液体顺着大腿往下淌。
“关心关心!
行了吧?”
他压低声音,“医药费把单据留好,我让财务走补充医疗报销。”
电话挂断前的最后一句是冲着酒桌说的,“没事,我老婆小手术。”
手机滑落在血泊里,屏幕还亮着他上周发的消息:“这次肯定是儿子,我找大师算过。”
护士递来一叠纸巾,最上面那张印着卡通兔子。
“程医生特意给您加了镇痛泵。”
她指了指输液瓶,“他说...说您看着就很怕疼。”
缴费窗口排着长队,我捏着住院清单的手在抖。
麻醉科1200元,清宫术800元,胚胎病理检验600元...突然弹出的银行短信让我僵在原地:“您尾号0972的账户收到周毅转账5000元(备注:营养费)”锁屏界面紧接着跳出第二条通知:“XX国际会所消费成功,金额15888元”。
这数字我认识,是他上个月年终奖的零头。
当时他说要“投资人际关系”,原来人际关系有36D的胸围和蜜蜡脱毛的长腿。
“苏女士?”
收费员敲了敲玻璃窗,“刷医保还是现金?”
我摸出皱巴巴的医保卡,突然看见背面贴着的便利贴。
周毅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