钞钓真货?”
卡车轰鸣声由远及近。
父亲把我推进便利店玻璃门,收银员抬头看了眼又继续刷手机。
自动贩卖机的蓝光映着父亲半边脸,下巴胡茬里还沾着修车厂的油污。
“去冰柜拿两瓶矿泉水。”
他摸出硬币往投币口塞,指缝里的血丝在金属上划出红痕。
我拍掉他的手:“妈当年车祸的赔偿金?”
硬币滚进货架底下。
父亲撑住贩卖机的手背暴起青筋,塑料瓶哐当掉出货道。
“回家。”
他拧开瓶盖仰头灌水,喉结一动一动地漏了半脖子,“给你煮红糖水。”
路灯把我们的影子扯成四条,他走路时右腿比平时瘸得厉害,钥匙串在裤兜里叮铃哐啷。
楼道声控灯坏了,我数着他掏钥匙转了五圈锁芯。
“暗格的钱是干净的。”
他开灯时遮了下眼睛,“月底搬去珠海。”
“和那些假钞一起搬?”
我堵在卧室门口,“还是带老张一起?”
他扯下晾在椅背的毛巾擦脸,毛巾上的油渍抹到颧骨上:“睡吧。”
“我看见光头在验钞。”
我按住他关房门的手,“紫光灯扫到第三张你就扑过去了。”
空调外机在窗台嗡嗡震。
父亲掰开我手指的力道很轻,虎口有被液压杆压出的紫斑。
“明早买包子要排队的。”
他把充电器插头按进插座,蓝光在床头一闪,“买完直接回学校。”
我听见他在阳台打电话,水龙头没关紧的滴水声盖不住低语。
老式诺基亚的按键音隔着门板响了三下,像以前催面馆伙计送外卖的暗号。
翌日清晨,蒸笼白雾蒙住玻璃窗。
我盯着第三摞笼屉,戴金耳环的老板娘正在剁姜末,刀背压住葱段时斜眼看我。
“三笼蟹黄包。”
我把硬币按在收银台裂缝处,“要现包的。”
老板娘撩开塑料门帘朝后厨喊:“三号台加单!”
油点子溅在日历本上,9月17日画着红圈。
穿橡胶围裙的男人端来醋碟,小拇指在碗沿蹭了两下。
包子褶捏成五道弯,我掰开第二个时摸到硬塑封边。
蟹黄酱里塞着微型存储卡,还沾着姜丝。
来到教室,我把存储卡插进读卡器时,前排女生突然转身:“化学笔记借我抄?”
她指甲油剥落的食指按在我手机壳上,眼珠朝右后方斜。
穿灰夹克的男人靠在门口走廊,手里拿着打开的报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