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人间。”
当天下午,我拿到了人生第一份劳动合同。
签字时手抖得写不好名字,最后画了个歪歪扭扭的“林霞”。
宿舍在婚纱店顶楼,六张铁架床挤在不到二十平米的房间里。
我的床位靠窗,床垫上有可疑的污渍,但比起公园长椅已经是天堂。
同屋的姑娘小桃帮我领了工作服。
白衬衫黑裤子,还有绣工专用的指套和顶针。
“你运气真好,”她嚼着口香糖说,“李经理出了名的挑剔,上周刚开除两个绣工。”
工作间在婚纱店地下室,二十多台绣架整齐排列,冷白光管照得人脸色发青。
我的工位在角落,面前摆着半成品的新娘头纱。
“先绣个花样看看。”
李经理递给我针线盒。
我选了最细的针和金丝线。
三年没碰绣绷,手指却像有记忆般自动找到节奏。
两小时后,一朵含苞的玫瑰在纱面上绽放,每片花瓣都泛着珍珠光泽。
李经理盯着玫瑰看了很久:“明天开始,你负责高定系列的刺绣部分。”
那晚我躺在宿舍床上,盯着天花板的霉斑发呆。
三千块,能买多少针线,能寄多少回家。
我想起奶奶的风湿病,想起村里漏雨的校舍,想起...陈熠。
手机突然震动。
对了,李经理给我配了台手机。
是小桃发来的链接,配文:“这男的是不是你说的那个负心汉?”
视频里,陈熠正在参加某品牌活动。
记者问他初恋,他对着镜头红了眼眶:“她等了我很多年,可惜...有些人注定走散。”
评论区一片泪目:“哥哥好深情又是为别人爱情流泪的一天”。
第二天清晨,我在工作间遇到了周莹。
她挽着未婚夫的手臂来试婚纱,身上香水味熏得我眼睛疼。
陈熠穿着定制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正温柔地帮周莹整理头纱。
“这款领口的刺绣太普通了,”周莹撅着嘴,“我想要独一无二的设计。”
李经理赔着笑:“我们刚请了位新绣工,手艺特别好...”她话音未落,周莹已经走到我的绣架前。
我低着头,听见她尖细的声音:“咦,这个花样...”空气突然凝固。
我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头顶——陈熠认出我了。
他的皮鞋在我视线里微不可察地后退了半步。
“就让她给我绣婚纱吧。”
周莹突然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