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拾好后去了医院,在走廊里隔着玻璃望着病房里的母亲。
她脸色苍白,呼吸微弱,像片随时会被风吹落的枯叶。
我深吸几口气,才勉强压下喉间的哽咽,而后推门进去。
“阿禹,你来啦。”
母亲虚弱地睁开眼,枯瘦的手颤巍巍伸向我。
我慌忙握住那只满是针眼的手,掌心传来的温度让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
她费力地抬手却实在艰难,“这些年是妈拖累你了……”我声音发颤,把她的手贴在脸上,“说什么呢,你一定能好起来的。”
母亲浑浊的眼睛盯着我,笑容里却带着说不出的苦涩,握着我的手渐渐没了力气。
她又陷入了昏睡,这段时间她醒来的时间越来越少,情况也愈发危急,必须尽快手术。
但手术需要的二十万费用,钱被林瑶挥霍一空,如今的我实在拿不出。
焦虑良久,我拿出手机翻出一个联系人,但指尖悬在拨号键上方怎么也按不下去。
想着母亲每次提起他时,那种歇斯底里的恨意,我还是放弃了。
这时,门被敲响。
随后林瑶挽着徐政文走进来,我下意识挡在病床前,眼神警惕,“你们来干什么?”
“我当然是来看妈的啊。”
她笑得花枝乱颤,说着还将提在手上的东西递到我面前。
那是一袋泛黑发烂的苹果以及一束惨白的菊花。
我压低声音,咬牙切齿质问道:“林瑶,你故意的?!”
徐政文故意扬声道:“你这种废物连老婆都看不住,一事无成的垃圾,就该和你妈一起去死。”
林瑶也附和道:“要我说早该拔了她的氧气管,省得拖累活人。”
“你们给我闭嘴!”
我双目猩红,紧紧的手臂青筋暴起。
‘嘀——!
’心电监护仪的警报声突然响起,我回头看去,母亲不知何时醒了,眼睛死死瞪着,整个人不住颤抖。
很快医护来了,母亲被推入抢救室,临走前医生交代我马上去缴手术费。
看着紧闭的手术室门,我额头上全是冷汗,将通讯录里的朋友和同事都打了个遍,借到的钱却是杯水车薪。
无奈下,我只能转头看向林瑶。
“林瑶,妈这些年对你的好,你也能感觉到,现在她必须马上手术,我卡里的钱都被你花了,你现在能……想要钱啊?”
她歪着头看我,眼神嘲讽。
徐政文从包里拿出一叠钱扔在我脸上,“给我磕三个响头,这钱我借你,很划算吧?”
见我犹豫,林瑶火上浇油道:“你妈都快断气了,还端着架子?
磕几个头就能换条命,多划算啊。”
像被人掐住命脉,我强撑出的自尊支离破碎,我缓缓屈膝,每弯下去一点,都要将我最后一点尊严碾碎。
但就在这时,手术室的红灯突然熄灭。
医生走出来,朝我歉意道:“我们尽力了,节哀。”
林瑶没有半分伤感,只是指了指地上的钱,“这些就当随的丧葬费了。”
我静静地靠着墙,只有彻骨的痛苦,眼里有着无法宣泄的悲哀。
林瑶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底满是嫌恶,她将离婚协议狠狠甩在我身上,纸张锋利的边缘刮过脸颊,划出几道血痕。
“赶快签了,像你这种废物只会拖累我,你就该烂在阴沟里。”
我垂下眼,眸色微暗,最终笔尖落下,在纸张上签了名字。
随后林瑶拿过协议书,挽着徐政文头也不回地离开。
我盯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浑身戾气渐浓,双眸中满是恨意疯长。
许久之后我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我喉头发紧,声音嘶哑,“我想好了...我愿意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