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传来打更声,三更天了。
我摸出狼牙对着烛光细看,齿尖处刻着个歪扭的“犷”字,像是少年人笨拙的手笔。
这定是他贴身之物,却随手给了个陌路新娘。
前院突然传来喧哗。
我赤足奔到廊下,听见管事喝骂:“将军自重!
这是……本将来讨杯喜酒。”
邹犷的声音混着铠甲碰撞声刺破夜色,“怎么,裴砚连交杯酒都舍不得喝?”
我攥紧栏杆,木刺扎进掌心。
他竟敢夜闯尚书府!
月光下那袭染血的战袍格外刺目,腰间又多了个鹅黄香囊。
青杏突然拽我衣袖:“小姐快看!”
邹犷身后跟着十几个伤痕累累的士兵,有人断臂处还渗着血。
他解下酒囊泼洒在青石板上:“今日阵亡的二十七位弟兄,喝不到裴大人的喜酒了。”
“邹犷!”
裴家总管暴喝,“你纵马惊轿在前,夜闯官邸在后……本将这就去刑部自首。”
邹犷转身时,铠甲扫落满案合卺杯,“顺便问问,裴侍郎新婚夜不去边关督军,躲在温柔乡里……啪!”
我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站在院中。
手掌火辣辣地疼,邹犷脸上慢慢浮起红痕。
所有人都僵住了,包括举着火把的裴府家丁。
“沈知意。”
邹犷舔着嘴角念我名字,像在品尝某种鲜果,“好名字。”
他忽然抓住我打人的手,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个炽热的吻烙在腕间。
那里还留着白天他马鞭缠绕的红痕。
“明日卯时出征。”
他的唇擦过我掌心,“来送我,给你看场好戏。”
裴府大门轰然关闭时,我望向妆台上被剪碎的嫁衣。
鲜红的碎片里,那枚狼牙正泛着幽光。
第二章深宅囚雀。
裴家的晨钟敲了三响,我仍坐在铜镜前,指尖摩挲着那枚染血的狼牙。
昨夜邹犷留下的半块虎符还藏在枕下,像一团烧红的炭,烫得我整夜未眠。
青杏端着铜盆进来时,眼圈还是红的,她低声道:“小姐,该去给老夫人请安了。”
我冷笑。
新婚夜独守空房,第二日却要像个乖顺的媳妇一样去拜见婆婆?
我盯着镜中自己苍白的脸,忽然抓起剪子,“咔嚓”一声绞断了鬓边一缕青丝。
“小姐!”
青杏惊呼。
“就说我病了。”
我将断发丢进炭盆,看着它蜷曲成灰,“病得起不来床。”
青杏咬着唇不敢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