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我嘶哑地挤出几个字,却被他狠狠扇了一耳光,“装什么清高!”
话音未落,一道寒光闪过!
醉汉的头颅飞了出去,血溅三尺。
我颤抖着抬头,只见萧逸持剑而立,目眦欲裂。
他的眼底翻涌着滔天的杀意,剑尖滴落的血在地上砸出暗红的花。
“陛、陛下?!”
龟公的尖叫从远处传来,可萧逸连眼神都未动,反手一剑,直接刺穿了想要逃窜的身影。
整个醉仙楼死寂一片。
他的瞳孔骤缩,目光从我布满伤痕的脸,滑到裸露的、布满鞭痕的躯体,最后落在那被毒纹侵蚀得几乎看不出原貌的肌肤上。
下一秒,我被他打横抱起。
龙袍裹住我残破的身躯,他的手臂绷得极紧,却小心避开了我最严重的伤口。
“柳儿……”他的声音哑得不成调,“朕来晚了。”
我张了张嘴,却呛出一口黑血,溅在他绣着金线的衣襟上。
“快宣太医!!”
太医跪伏在地,不敢多言。
殿内一片死寂。
萧逸忽然冷笑一声:“柳儿怎么可能会中‘相思红颜散’呢。”
太医浑身一颤,额头重重磕在地上:“陛下明鉴!
此毒症状确凿,老臣不敢妄言——滚出去。”
萧逸的声音冷得像冰。
太医不敢再多言,仓皇退下。
殿门关上的瞬间,萧逸猛地转身,一把攥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柳如烟,”他盯着我,眼底翻涌着讥讽和怒意,“你以为用这种把戏,朕就会信你?”
我闭上眼,毒发的疼痛让我蜷缩起来,“我快死了,萧逸。”
“死?”
他嗤笑一声,“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
“你说是被赵玉真所逼,说你是为了救朕的命才替嫁虞国,可结果呢?”
他猛地松开我,从袖中甩出一叠密报,纸张哗啦啦散落一地。
“虞国三年,人人皆知老可汗的宠妾挥金如土,恃宠而骄,连王后都要避其锋芒!”
他眼底烧着怒火。
“你若真是忍辱偷生,为何不传一封书信?
为何不向朕求救?
为何——”他的声音忽然哽住,像是被什么刺痛,随即冷笑更甚。
“因为你根本就是贪图富贵!
见朕当年式微,便迫不及待爬上虞国老可汗的床!
如今虞国破灭,你无处可去,又把主意打到朕身上——”我猛地撑起身子,用力抓住床柱才勉强稳住摇晃的身形。
“萧逸!”
鲜血从我嘴角溢出,我却死死盯着他,“你以为……我没求救?”
我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狰狞的烙印——那是虞国宫奴的标记。
“每一封血书……我拼死传出去的每一封血书……都没了音讯……”我剧烈咳嗽起来,黑血溅在他龙袍下摆,“而老可汗的‘宠爱’……就是让我跪着舔净他靴上的血!”
萧逸瞳孔骤缩,却仍厉声道:“那挥金如土的传闻呢?”
“哈……”我抓起散落的密报砸向他,“你不如问问……这些情报出自谁手?”
纸页擦过他脸颊,露出末尾赵家的印鉴。
他脸色骤变,我却已经踉跄着扑到窗前,扯开中衣露出后背交错的鞭痕:“这些……是我不肯穿纱衣为虞国大臣献舞挨的!”
又撕开袖口,露出腕上的针孔:“这些……是听说你封妃那日……我试图用金簪自尽……他们扎的!”
“住口!”
萧逸突然暴喝,额角青筋暴起,“不!
不可能!
你如今说这些——因为我快死了!”
我歇斯底里地笑起来,腐肉随着动作簌簌掉落,“萧逸……你当年在槐树下发誓……说绝不负我……”我抓起案上铜镜砸碎在地,“可负我最多的……就是你!”
镜面碎裂的巨响中,他猛地掐住我脖子将我按在墙上:“是你负的朕……是你负朕在先……朕……朕怎么会负你呢……”我颤抖着抓住萧逸的手腕,那根褪色的红绳还系在那里。
“你还戴着它……”我触到绳结的瞬间,仿佛又看见当年槐树下,少年红着脸将编好的红绳递给我,“柳儿,你系上,这辈子我都不会摘。”
萧逸的瞳孔猛地收缩,下意识要抽回手——“嗤啦——”我一把扯断红绳,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它掷向炭盆。
火苗“腾”地窜起,将那段旧情烧成灰烬。
“萧逸。”
我望着他骤然惨白的脸,一字一句道,“君既无情我便休。”
每一个字都像刀,剜得我鲜血淋漓。
萧逸的手悬在半空,还维持着想要抓住什么的姿势。
他的嘴唇颤抖着,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缓缓闭上眼,任由黑暗吞噬意识。
“从今往后我只当……我的心上人……死在了那年出使回来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