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来得特别早。
窗外的梧桐树抽出嫩绿的新芽,在风中轻轻摇曳。
我坐在纺织厂食堂的角落,面前摊开一本《中国现代文学史》,手指在字里行间快速移动,嘴唇无声地默念着重点。
“福歌!”
刘姐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你的信!”
我猛地抬头,手中的铅笔啪嗒掉在地上。
刘姐挥舞着一个牛皮纸信封,小跑着穿过食堂。
周围的女工们好奇地抬头张望,有几个甚至凑了过来。
信封上印着“省师范学院招生办公室”几个烫金大字。
我的手抖得几乎拿不稳信封,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像是要冲破肋骨的牢笼。
“快打开啊!”
刘姐催促道,她比我还要激动。
我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拆开封口。
一张淡黄色的纸张滑了出来,上面清晰地印着:“林福歌同学:经审核,你已被我校汉语言文学专业录取…”后面的字在我眼前模糊了,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来。
两年了,七百多个日日夜夜——在缝纫机前背单词,在食堂角落做模拟题,在厕所里就着微弱的灯光看书到凌晨。
那些被徐母嘲笑“装文化人“的日子,那些被徐志远撕掉的笔记,那些躲在图书馆不敢回家的午后...全都值得了。
“我考上了…”我哽咽着说,把录取通知书紧紧贴在胸前,“刘姐,我考上了!”
刘姐一把抱住我,在我背上重重拍了两下:“我就知道你能行!”
周围的女工们七嘴八舌地祝贺我,有人问:“那纺织厂的工作怎么办?”
“辞了。”
我擦干眼泪,声音从未如此坚定,“我要去上大学。”
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我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徐家会同意吗?
晚上,我特意做了徐志远最爱吃的红烧排骨。
他最近心情不错,据说副行长的任命已经板上钉钉,只等下文件了。
“志远,“我小心翼翼地把录取通知书放在餐桌上,“我有个好消息…”徐志远夹菜的手顿了一下,目光落在纸上。
他的表情从疑惑到震惊,最后变成愤怒。
“省师范学院?”
他抓起通知书,声音陡然提高,“你什么时候去考的?
我怎么不知道?”
“成人高考...去年十月。”
我后退一步,“我考上了,九月份开学…你疯了吗?”
徐志远猛地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