驳的梧桐叶,在图书馆的窗台上洒下细碎的光影。
大二那年的秋天,我就是在这样的午后遇见了琪琪。
她总坐在靠窗的老位置,浅蓝色的笔记本摊开在膝头,笔尖划过纸面时发出沙沙的轻响。
有次我借错了书架上的书,转身时不小心碰倒了她的保温杯,滚烫的桂花茶泼在她米色的裙摆上。
“对不起!”
我手忙脚乱地抽纸巾,却瞥见她咬着嘴唇憋笑的模样。
她掏出小镜子补口红,镜面映出我们交叠的影子:“书上说,茶水泼裙是缘分的开始。”
那天她身上的茉莉香混着茶渍,在我记忆里发酵成了初恋的味道。
毕业后我们留在武汉,在汉口老巷租下一间带小阳台的屋子。
起初的日子像刚出炉的面包,蓬松柔软。
琪琪会把我熬夜写稿的咖啡换成蜂蜜水,用便利贴在冰箱门上画笑脸。
直到某个暴雨倾盆的傍晚,一切开始变得黏腻又古怪。
那天我加班到八点,浑身湿透地冲进家门。
玄关的感应灯忽明忽暗,照亮地上整齐排列的二十七个纸巾方块。
每个都被撕成边长五厘米的正方形,边缘平滑得像用裁纸刀精心切割过。
我踩着这些冰凉的纸片往里走,木地板发出细微的“咯吱”声,仿佛在诉说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
“志强?”
琪琪从厨房探出头,围裙上绣着我们去年在户部巷买的卡通鱼。
她手里的锅铲还滴着油,眼神却像盯着实验室标本般打量我,“你身上有烟味。”
我下意识屏住呼吸,后知后觉地发现客厅的时钟停在七点五十八分,分针指向十二,秒针却在疯狂颤抖,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又扭曲。
那晚的餐桌上,清蒸鲈鱼被切成完美的菱形块,每块鱼肉的厚度误差不超过两毫米,整齐地码在青花瓷盘里,像等待检阅的士兵。
琪琪用公筷夹起最大的一块放进我碗里,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却涂着暗红的指甲油,像是干涸的血迹。
“从今天开始,我们要记录每顿的卡路里。”
她推来一个精致的小本子,封面上印着藤蔓花纹,和卧室窗帘的图案一模一样,“你看,这条鱼含蛋白质23.6克,脂肪1.2克……”她的声音像机械八音盒,精准而冰冷,与记忆中那个在樱花树下欢笑的女孩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