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壶发愣,他已经转身离开。
天没亮就被哨子催了起来。
马向阳敲着铁盆沿喊:“抢墒补种!
高小芸带妇女组拌种!”
农药味呛得我睁不开眼。
我盯着配比单喊:“二虎!
十斤棉种配三两种衣剂!”
“好嘞!”
二虎蹿得比兔子快。
马向阳拎着喷雾器路过,嘴角抽了抽:“昨天还骂你娘们,今天就叫顺溜了?”
“拳头比唾沫管用。”
我晃了晃沾满药粉的拳头,他忽然抬手抹了下我的鼻尖:“蹭上蓝矾了。”
他指腹粗粝,刮得我发痒。
我偏头躲开,看见吴老拄着拐棍往试验田跑:“小马!
西边那片苗出齐了!”
马向阳拔腿就往西跑,跑出两步又折回来,把草帽扣我头上:“打药戴帽子,农药伤脑子。”
傍晚收工时,二虎蹲在渠边啃馍:“高姐,马组长让我问你,晚上去不去看星星?”
“看星星?”
“说是要给棉种做耐寒观测。”
二虎挤眉弄眼,“其实就是找个由头......哎呦!”
马向阳踹在他屁股上:“滚去修拖拉机!”
转脸冲我晃手电筒,“带上温度计。”
沙丘上的风裹着冰碴子,我裹紧棉袄记录数据。
马向阳突然开口:“你前夫来找过吴老,他要带你回心转意。”
他手电光扫过远处烽火台,“我说高小芸同志在等数据,没空扯闲篇。”
我哈了口白气:“原话?”
“原话是……”他忽然站直,板着脸学杨永强的腔调,“她个妇道人家懂啥育种?
赶紧把人交出来!”
手电光晃得我眼眶发酸。
马向阳从兜里摸出块水果糖:“二虎他娘寄的,给你吃。”
铝箔纸在月光下泛光,我剥开糖塞进嘴里,甜得舌根发苦。
马向阳把温度计插进沙土:“你这人,跟抗旱棉一个脾性。”
“怎么说?”
“看着蔫了吧唧。”
他拔出温度计对着月光,“根扎得比谁都深。”
远处传来拖拉机的突突声,二虎扯着破锣嗓子喊:“组长!
新到的滴灌管卸哪?”
马向阳把手电筒抛给我:“明早五点,观测霜冻。”
他深一脚浅一脚往坡下走,沙丘上那串脚印很快被风吹平了。
我攥着温度计蹲下来,沙粒从指缝往下漏。
地底下传来细微的响动,是新扎的棉根在悄悄生长。
5 破土重生天还没透亮,棉田里已经人影绰绰。
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