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路之遥没再追问。
他应该不是真的好奇,只是故意嘲讽我罢了。
毕竟当年我是以嫌弃他穷,不能给我想要的生活为理由甩掉他的,眼下却过得一塌糊涂。
我如坐针毡,想说让他把我放在最近的地铁口,还没出声肚子先“咕噜咕噜”一阵响。
路之遥几不可察地动了动眉毛,方向盘一转,很快停在了路边的餐厅门口。
“我还没吃饭,一起吧。”
不等我回应他就率先下了车,走了几步又拐回来,打开我这侧的车门,先抱走了孩子。
姿势生涩又笨拙,脸色却比方才缓和了很多。
路之遥很喜欢孩子。
他是个孤儿,最渴望家庭的温暖和人气,爱孩童欢声笑语的热闹。
“阿瑜,等我们结婚后要一儿一女吧,我们一起带,我也会很努力赚钱养你们的,好不好?”
我很想答应他,但又犯嘀咕:“……可是生孩子也是有风险的,宫外孕、大出血、妊娠高血压什么的,还有胎儿畸形也要预防,还很疼……”他下巴搁在我肩头笑:“呸呸呸,净说不吉利的话!
别人是产前忧郁,你还没怀就忧郁了。”
“……我就是害怕。”
“不怕,到时候我肯定陪着你。”
当时的路之遥以为我只是在撒娇,并不知道我是真的惜命。
父亲早逝,母亲含辛茹苦把我抚养长大,她说我就是她的命,也是她唯一的依靠。
为此,我杜绝一切可能会带来危险的食物和行为。
打雷天从不出门、每晚睡前检查煤气、过马路从不玩手机、洗澡一定要先拔掉电源……我活得坚强又小心翼翼,可最终我在早产的关口生死挣扎时,他和母亲都没在我身边。
醒来时只有陈思恒如释重负的脸。
他说谢谢我,但他抱着我的怀抱,很冷。
……“你吃什么?”
路之遥坐在对面,拿着菜单叫我。
我回过神:“都行。”
他顺嘴报了三四个菜,反应过来都是我爱吃的甜口,又划掉,改成了自己爱吃的辣口。
只给我留了一个糖醋里脊。
厨师没掌握好火候,糖炒的发苦了。
我大口吃着,除了饿,更想快点结束这煎熬的相对。
怀里的孩子突然哼哼唧唧地哭了起来,我伸手在裤子下头一摸,该换纸尿裤了。
刚放下筷子,路之遥已经起身将孩子接了过去,拿着东西去了卫生间。
这一去就是十分钟。
出来时臭着张脸满头大汗,估计费了不少劲。
“原来是个女孩啊,我看着她没几根头发,还以为是个小子。”
我接过孩子:“她长的是比较……莽撞一些。”
“叫什么名字?”
“大名是诺可,小名一直没想好,你有什么建议吗,尽量朴实一些,说是这样好养活。”
“叫秃秃怎么样?”
“你够了啊路之遥!”
他顿了顿:“我还以为你不记得我的名字了。
苏瑜,别弄得好像是我对不起你一样。”
我蓦地白了脸:“是我……对不起你。”
他却不想再听,起身离开。
我连忙追上去,抢着付了饭钱。
出门后,我们分别。
我抱紧孩子,边走边计算着口袋里所剩无几的钱,思索今晚该去哪里落脚。
又回想自己方才同路之遥扯谎说住在附近的酒店时,表情算不算自然……转过街角,忽闻身后有引擎声由远及近,是路之遥去而复返,咬着牙。
“苏瑜,你还真是能逞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