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年纪小,但不代表我没喝过茶。”
“何况我这个人呢,有个美德。那就是从不让人两难。”
“谢教授想讨个说法,那我就一五一十地同大家说清楚。”
楚灵洱目光扫过大厅角落里的一个影子,“满仓大叔,出来吧。”
“该躲在阴暗处的,不是你。”
众人循着她声音望去——
李满仓步履蹒跚地从大厅的柱子后走了出来,双手扣在一起,拘谨得紧。
“大爷,是您?!”谢子昂一个箭步迈上去,把手中的果篮塞到他手中。
李满仓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褂子,双手紧张得无处安放。
谢子昂单手抱着娃,另一只手冲他拥抱了过去,“终于见到您了,我找了您很久了!”
或许是被突如其来的拥抱惊到,李满仓那双沧桑的眼中瞬时涌出了热泪。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在脑海中幻想了无数次的父子相拥,就这样在这一刻实现了。
粗糙的大掌悬在空中,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最终,他小心翼翼地拍了拍年轻人的背,沙哑的嗓音带着哽咽哭腔,“我也找了你好久了......”
“您也在找我?”谢子昂语气轻快,眼睛笑成月牙,丝毫没意识到他的弦外之音。
“大爷,今天我和我父亲是特意来感谢您。”
他忙不迭地把谢仁扶起,“我叫谢子昂,这位是我父亲谢仁。”
“父亲,这就是我和您说的救命恩人,就是他救下了我和孩子!”
“父亲......”李满仓自顾自地念叨。
是的,是父亲。
一个他渴望了二十多年的称呼。
可惜,他唤的人并不是他。
一个历经人世桑沧,年过半百的人,此刻在呼之欲出的亲情前,无助得像个孩童。
“谢子昂。”
楚灵洱上前拍了拍他,“你叫错人了。”
“啊?”谢子昂困惑。
“他不是你父亲,你的父亲是他。”她指向满仓大叔。
谢子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更困惑了。
“大师,你到底在说什么啊?大叔是我的救命恩人,但不是我父亲啊。”
楚灵洱的话像一根毒针刺痛了谢仁。
他顾不得装了已久的体面,冲着她就破口大骂,“你个小神棍,再胡说八道我撕烂你的嘴!!!”
“气急败坏?”
她冷笑了声,走到谢仁面前掐住他的脖颈,“谢仁,我是叫你杀人犯好呢?还是叫你人贩子好呢?”
“三十年前,你还是个一穷二白的书生,考上了京城大学鼎鼎有名的政治系,虽然家境不好,但也算前途一片光明。”
“可惜啊,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行!你有一百种法子出人头地,偏偏选了一条最阴暗的捷径!”
想起谢仁老婆的悲惨一生,楚灵洱掐得愈发得紧。
发白的芊芊指尖嵌入谢仁松弛的皮肤里,她质问,“你花言巧语把徐淑梅骗到手,图的只是老丈人这个教育厅厅长的地位和财富。”
“她辛辛苦苦为你怀胎十月,你却在她临盆难产,护士问你保大保小时,选择保小!”
“没成想肚中的孩子根本不想认你这个残暴无情的父亲,随着母亲一起离开了。”
“你望着生下死胎,悔恨不已。只悔恨自己为什么没能保下这个教育厅厅长的外孙!你不甘心啊!”
“为了继承老丈人的家产,你又千方百计贿赂医院院长,瞒下这个消息,假意为爱消沉,消失在众人眼前!”
“实则却是偷梁换柱,几经人贩子之手买下了年幼的小浩浩!”
楚灵洱的一席话犹如被强行敲响的钟声,回荡在空气静止的警局大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