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向季远手指的方向望去。
几十米外的大厅内,正坐着一位身形消瘦的年轻男子,怀中抱着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娃娃。
他旁边是位气质儒雅的老爷子,二人看上去貌似是父子关系。
“谢子昂。”
楚灵洱走过去,伸手拍了拍年轻人的后背。
“您认识我?”
年轻人先是有些诧异,蓦地又发觉眼前人有些眼熟。
“啊!你是那天枪杀案现场的......!”
谢子昂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嘴,小声做着口型,“的......仙女?”
九月二十七日那天,他本来正在和老婆孩子遛弯儿。
随着一声突如其来的枪响,他们被人群冲散。
就在无助之时,他拦下了一辆煎饼车,却没想到卖煎饼的大爷竟肯舍命相救!
直到今日,他还记得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面对黑压压的枪口,大爷骑着车向凶手横冲过去,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却,一位白裙仙子般的女孩从天而降制服了郑勇!
再后来,他们一家被送至医院进行全身检查,也就一直没有机会来与那位大爷道谢。
楚灵洱笑了,“我不是什么仙女,只不过是个玄道中人,都是我应该做的。”
“不过,你为什么会在这?还有这位是?”她指着一旁的谢仁问。
“哦”,谢子昂立刻起身介绍道,“这位是我的父亲,谢仁。”
“案发时他不在,今天是特意陪我前来道谢的。”
楚灵洱瞥了眼谢仁,眉头不自觉蹙了起来。
这山下,有李满仓这样的善人,也就有谢仁这样徒有其表的衣冠禽兽。
“您好,我是子昂的父亲。”谢仁起身伸出手。
她眼神略过谢仁握手的动作,“道谢就不用了,我说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毕竟这世上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说这句话时,她咬字咬得格外重,仿佛是特意说给谢仁听的。
谢仁倒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姑娘说得在理,所以我们才特意来感谢。”
谢子昂一边哄着怀里的娃娃,一边有些窘迫地说,“仙女,哦不,还是叫您大师吧。”
“大师您误会了,我其实今天想感谢的另有其人。”
“不知道您还记得吗?那天您从郑勇的枪下,救了位大爷。”
“我今天来,就是想感谢他的。不瞒您说,他是我和孩子的救命恩人。”
“那天他早就已经虎口逃生,是为了救我和孩子才重新折返回去的......”
说着说着,谢子昂的眼眶中积蓄起了泪水。
怀中的小宝宝似乎也感受到了浓烈的恩情,瞪着大眼睛一言不发地望着爸爸,乖巧得仿佛一个糯米团子。
“大师,你知道那位大爷现在在哪里吗?”
“我是在医院听到陪诊的警察说,他被滞留在警局配合案情调查,所以才来的。”他指了指脚下的果篮和补品礼盒。
说话间,楚灵洱仔细端详着他。
不得不说,有其父必有其子,这位“谢子昂”的和善面相简直与满仓大叔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子昂,你母亲怎么没来?”
听到“母亲”二字,谢子昂先是愣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哀伤。
“我......我母亲”
“我母亲很早就去世了。”
他清秀的眉目中挂起几分自责与愧疚,“都怪我。”
“我母亲是因为生我而难产去世的。”
谢子昂从小就没见过亲生母亲,只是时常听到父亲醉酒之后跪在母亲的遗像前落泪。
这也让他从小就不敢向父亲打听母亲生前的事情。
在这个只有两个人的家里,“母亲”是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