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烫伤的旧疤。
他扯开医疗箱的动作过于熟练,铝制托盘在桌面划出刺耳的声响。
幼猫舔着涂满药膏的爪子,突然咬住他垂落的绷带末端。
我伸手去拽时,指尖擦过他冰凉的腕骨。
“别动。”
他猛地抽回手,后腰撞上画架。
未完成的静物写生哗啦散落,苹果滚到我的旧球鞋边,裂口处露出发黄的棉芯。
我蹲下去捡画纸时,听见头顶传来布料摩擦声。
他卷起袖子的动作像是撕开伤口,那些层层叠叠的绷带终于暴露在潮湿的空气里。
淡粉色的新伤横亘在苍白皮肤上,像海岸线般起伏。
“你经常处理伤口?”
我数着绷带上的血点数到第七个时,幼猫突然打了个喷嚏。
江砚把猫爪重新包扎成滑稽的白色团子:“比处理蠢货有经验。”
他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阴影,“比如把流浪猫带进校园的。”
窗外的雨突然砸在玻璃上,水流扭曲了操场上的红色横幅。
“欢迎优秀毕业生江砚回校演讲”的字样变成蜿蜒的蚯蚓,我注意到日期是三年前的校庆日。
“你认识那只母猫吧?”
我往暖气片旁挪了挪,湿透的袜子冒着热气,“它总蹲在荣誉墙下面看你照片。”
江砚剪绷带的剪刀突然停在半空。
幼猫趁机挣脱他的手掌,跌跌撞撞扑进我怀里。
我摸到它后颈结痂的伤疤,形状像半枚指纹。
“自作多情也要有限度。”
他甩上门时带起的风掀开我的作业本,数学公式间夹着的奶茶店排班表飘到那幅摔坏的静物画上。
裂开的苹果正在腐烂,而我突然想起上个月在后巷垃圾桶捡到撕碎的演讲稿,残破的“父母”二字泡在雨水里。
当晚的奶茶店轮到我值闭店班。
霓虹灯牌在雨里洇出病态的红晕,我对着雾气蒙蒙的玻璃哈气,画了只背着壳的蜗牛。
第三位客人点单时,硬币从她美甲的水钻缝隙漏下来,滚到货架最底层。
“麻烦快些。”
女生转着手机链上的克罗心吊坠,镜头始终对准自己睫毛,“江砚学长推荐的隐藏款还没做好吗?”
我蹲下去摸硬币时,看见玻璃外一双沾着泥点的球鞋。
江砚的身影倒映在冷柜门上,他正在看手机,荧光蓝的光斑在他脸上游移。
当我捡起硬币起身,他却消失在便利店自动门开合的光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