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膜。
我听见他喉间压抑的喘息,像是有人正攥紧他破损的肺叶。
当他的指尖无意识划过我颈动脉时,我抓住了他欲缩回的手腕。
“你在咯血。”
我触到他掌心未干的血渍,“右下肺叶有湿啰音,左侧卧位会加重...”他猛地抽回手,望远镜支架在混乱中倾倒。
镜片碎裂的脆响里,他突然扯开衣领,暴露出心口处狰狞的缝合疤痕。
雨水冲刷着那些蜈蚣状的凸起,我认出这是心脏术后常见的胸骨固定钢钉痕迹。
“现在谁更像个病人?”
他抓起我的手按在疤痕上,钢钉的寒意穿透皮肤,“这颗心脏跳得比你的还糟糕,但它便宜——是酒驾富商的移植器官,带着威士忌的诅咒。”
床单在身后纠缠成惨白的巨浪,我看着他翻出藏在砖缝里的药盒。
五颜六色的药片混在薄荷糖里,他倒出两粒黄色药丸吞下时,喉结滚动出濒死天鹅般的弧度。
我认出那是抗排异反应的环孢素软胶囊,包装锡纸被反复展平折成纸星星。
“为什么救我?”
我握紧那枚硌疼掌心的钥匙,“在实验室明明可以丢下我不管。”
他突然笑了,染血的虎牙抵着下唇,从望远镜底座抽出一本浸湿的笔记。
泛黄的纸页间夹着心电图报告单,我母亲的字迹在2011年3月的诊断栏里写着:建议安装ICD(植入式心脏复律除颤器)。
患者家属拒绝签字。
“林春华医生每周三去棋牌室出诊。”
他弹了弹烟盒里受潮的香烟,碎烟草簌簌落在我的校服裙摆,“那些老头老太太都说,她女儿的病是上辈子拆庙的报应。”
指甲陷进掌心的旧伤,我闻着血腥味才意识到嘴唇被咬破了。
他忽然俯身舔去那滴血,咸涩的触感惊得我撞翻了身后的玻璃罐。
星星糖滚落在积水里,包装纸上的生产日期显示是2009年——正是他母亲去世的年份。
“尝尝这个。”
他捡起泡胀的糖球塞进我口中,“过期五年的葡萄糖酸锌,比医院的营养剂够劲。”
甜腻中泛着铁锈味的糖浆在舌尖漫开,他忽然将听诊器耳塞强行扣进我耳道。
冰凉的金属头贴上他心口时,杂乱的早搏声像漏雨的屋檐。
我的指尖陷进他肩胛处的旧伤,那里有香烟烫出的星形疤痕。
“听清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