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一起,形成了一种诡异的暗红色。
血腥味与松节油挥发的气味在空气中绞成螺旋,这种气味组合总让我想起十三岁那年,父亲砸碎所有油画棒的那个暴雨夜。
我的呼吸变得急促,耳边响起熟悉的耳鸣声,像是无数只蜜蜂在嗡嗡作响。
“林深,深呼吸。”
李姐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我闭上眼睛,试图按照陈教授教我的方法调整呼吸,但那些破碎的画面却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被撕碎的画布、打翻的颜料、滚落的药片,还有那个失控的病人。
我突然意识到,那个病人或许和我一样,被困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挣脱。
那天晚上,我蜷缩在病床上,手里握着一片画布的碎片,上面还残留着银杏叶的轮廓。
陈教授推门进来时,我正盯着天花板发呆。
雨点砸在窗台上的声音,像极了美院开除通知掉在瓷砖地上的声响。
那天我蹲在教务处门口捡纸片时,也是这样的暴雨把钢笔字迹晕成蓝色泪痕。
“听说你的画被毁了。”
他坐在床边,声音平静而温和。
我点点头,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说不出话。
陈教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旧铁盒,打开后递给我一颗老药桔:“尝尝吧,我太太新腌的。”
我接过药桔,放入口中,咸香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像是某种温暖的安慰。
“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用石膏作画吗?”
陈教授突然问道。
我摇摇头。
“因为石膏可以承载裂痕,”他轻声说,“每一道裂痕都是故事的一部分,而不是缺陷。”
他从包里拿出一块新的石膏板,递给我一支画笔:“试试吧,把你的裂痕画出来。”
我接过画笔,手依然有些颤抖,但这一次,我没有抗拒。
我在石膏板上画下第一笔,蓝色的颜料顺着裂缝流淌,像是河流穿过峡谷。
接着是第二笔、第三笔……渐渐地,那些破碎的画面在我的笔下重新组合,形成了一幅全新的作品。
第二天早上,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石膏板上,那些蓝色的裂痕在光线下闪烁着微光。
我站在画前,突然意识到,那些裂痕并没有毁掉这幅画,反而让它变得更加独特。
陈教授走进来,看着我的作品,满意地点点头:“你看,裂痕也可以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