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风大,我们回去吧。”
我回头,姨娘蹙着柳叶似的弯弯细眉,见我转头便拉过我的手,朝父亲和大夫人远远地行了个礼,也回去了。
(二)确实是早春了,府里种的树枝头都生出好些新芽。
二姐住的院里,清素的玉兰花雪似的挂满了枝头,几乎要漫出墙来。
据说那马夫从她墙下过,兜里肩上落满了花瓣。
后来府内争权夺利时,他们就以此为二姐私通的证据来攻讦她,简直荒谬。
当然,更荒谬的是误打正着,他们竟然真有私情。
二姐不满父亲给她安排的婚事,便买通了府里的马夫,想偷偷逃出去。
那马夫身份虽低,却相貌堂堂,一来二去,就生出了不该有的情愫……是一桩孽缘。
所有人都说二姐傻。
她要嫁的是南郡世子,纵然只是侧妃,也算半个皇亲贵胄,后半辈子富贵荣华没得说,何必自找苦吃?
我一开始也这么想,但自那日她求情不成反被禁足在院里后,我偶尔路过她的院子,能看见她在玉兰花瓣上写字。
有些被风卷到墙外,我拾到过一瓣,上面写:“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不知那马夫懂不懂毛诗。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她其实无所谓嫁不嫁、嫁与谁。
或许她只是单纯地,想去外面看看。
生在长在尚书府十几年,我独自去过府外最远的地方是王记糕点铺,府上出游则常常去城郊。
在此之外,阳陵城之外,是什么样子,我不知道,想来二姐也不知道。
可是外面有什么好呢?
权贵家的女孩终其一生,不过是从一座四四方方的院子搬到另一座四四方方的院子,富丽堂皇的亭台楼阁困住我们,也为我们遮风挡雨。
出了这座城,天下之大,哪里还有我们的容身之所?
我思绪几转,生出另一个念头:假若出逃的是四姐,这个父亲素来疼爱,倾注无数心血的嫡女,他会放她去追寻所谓“自由”吗?
思及此,我不由得心里一凉,又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件事。
父亲不大疼爱我们庶女,但吃穿用度未曾短过半分,启蒙夫子也例行请了城中有名望的。
我知自己在他心中分量微轻,但想必四姐是不同的。
毕竟是我的父亲,我始终不愿将他想得那样凉薄。
(三)二姐的婚事定在三月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