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第一世是个野心家,第二世是个偏执狂。
叶枯雪对自己的评价非常中肯。
至于现在嘛……叶公子只笑了笑,从容得体,跟他身上手工订制西装一般优雅。
坊间关于叶家内斗的八卦甚嚣尘上,偏生他这朵人间富贵花,仿佛自己根本不是新闻主角,每日到苏生恪的实验室报道,自备茶叶茶具,前几天还兴致勃勃添了个茶台,直把这里当第二块沃土,还自己带盆。
他悠悠然往自己带的兔毫盏里倒了杯自己带的茶,太姥山的绿雪芽,白毫银针中的最上品,清雅冲淡隐有花香,“……嗯……后来啊……”叶枯雪笑了下,转头看向玻璃幕墙外城市的天际线。
他忽然毫无来由地想起,脚下这幢属于他的大楼,正是一百年前叶公馆的所在。
他生来一副笑脸,眉眼盈盈地看向对面毫无表情的苏生恪。
“后来啊,‘我’的阿娘也死了,就在‘我的阿婴’出嫁的那年,一尸两命。
这一次,她怀的可真是孟老爷的孩子了。”
他像是在说一个事不关己的笑话一般,颇有犹豫。
对面的男人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凝视着他,像是一个死人在看另外一个死人。
叶家所有人有一个微妙的默契:叶婴。
叶婴出嫁,所有人都撕破了脸。
叶夫人的病越发沉重,已经不大起得来床,然后那年秋天,叶枯雪的阿娘病死了,怀着五个月大一个胎儿,一尸两命。
女人从嗓子里咳出大蓬大蓬的血,先是红的,然后是漆黑的,最后血吐不出来,糊住气管和肺,生生呛死在自己的血里。
他娘到死也没有名分,就按梳头娘姨的身份葬了,七七那天,阴云暗卷,叶枯雪独自上了山。
火刚在瓦盆里烧起来,雨落下来,他也不躲,只拿身体护住盆,往里慢慢的一张一张丢黄裱纸。
他的娘亲对不起阿爹、对不起很多人,但是唯独对得起他。
她是《金瓶梅》里宋慧莲一类人物,通奸与丈夫的情深意笃并行不悖。
她可以拿自己的身体去换对她丈夫孩子好的任何东西,然后趾高气扬,引以为傲。
可无论如何,那都是他的母亲——怀胎十月生了他,自己饿死也要给他留一口红苕,打他骂他,但是实实在在爱着他的母亲。
但她死了。
被人害死了。
当年他家穷得揭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