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连喝粥都要数着米粒。
正说着,门外突然传来踹门声。
两个穿军装的兵痞撞开朽木门,皮靴碾过地上的线头,其中一个抓起绣架上的红缎子,嗤笑道:“这破玩意儿,也配给曾将军做嫁衣?”
阿浓心口一紧,扑过去想抢,却被兵痞推倒在地。
另一个兵痞抖着手里的药包,正是她刚给若迦抓的药:“孟小姐说了,曾将军马上要娶她,识相的就别再痴心妄想。
这药,以后也别想从周老板那儿拿到了。”
药包摔在地上,褐色的药渣混着雪水,在泥地里晕开难看的痕迹。
里屋的若迦咳得更凶了,像只被掐住喉咙的小猫。
阿浓趴在地上,指甲一点点抠进冻土。
她看见兵痞腰间的徽章——孟字虎头,是驻地军长的标志。
曾少轩信里提过,那位军长千金孟青玄,总以他的未婚妻自居。
“滚出去!”
周妈妈捡起扫帚打过去,被兵痞一把推开,老人踉跄着撞在墙角,额头渗出血来。
阿浓猛地站起身,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两个兵痞:“药,还给我。”
“哟,还敢横?”
抓缎子的兵痞伸手就要掀她的脸,却被一道冷冽的目光钉在原地。
街对面的茶馆屋檐下,站着个穿黑色短打的男人,帽檐压得很低,只露出线条锋利的下颌,正不动声色地看着这边。
兵痞骂了句脏话,把红缎子扔在地上踩了几脚,悻悻地走了。
阿浓蹲下去,一片一片捡着被踩脏的缎子,指尖被冻得发乌,却没感觉疼。
周妈妈扶着她的背,老泪纵横:“这是什么世道啊……”里屋的咳嗽声渐渐弱了,阿浓心里一紧,刚要起身,却见那黑衣男人不知何时走了过来,递出一包用牛皮纸裹着的东西。
“这是若迦姑娘的新药,”男人的声音像冰敲玉,“周爷说,若迦姑娘的病,我们药房的药可以治疗。”
阿浓抬头看他,男人已经转身,融进了街角的风雪里。
她捏着那包药,纸包上似乎还残留着他指尖的温度,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危险的气息。
绣坊里,若迦的呼吸越来越微弱。
阿浓拆开纸包,熟悉的药味漫出来,正是能吊着若迦性命的特效药。
她忽然明白,这不是施舍,是诱饵。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仿佛要把这破败的绣坊,连同她仅存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