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头,茶盏中的雾气氤氲了眼角:“是臣妾无用,没能早些察觉......”话音未落,殿外突然传来太子的厉喝:“谁敢动她。”
周怀景闯进来时发冠都散了,身后跟着被侍卫押着的裴婉玉。
那女人小腹微凸,泪眼婆娑地扑倒在皇帝脚下:“陛下明鉴,妾身怀了太子的骨肉啊。”
茶盏从我手中坠落,碎瓷四溅。
“你......”我颤声开口,恰到好处地踉跄一步。
皇帝的眼神彻底冷了。
“和离吧。”
太子的声音在御书房里回荡,他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块绊脚石。”
婉玉腹中毕竟是皇室血脉,不能流落在外。”
我死死攥着衣袖下的手指,直到掌心传来刺痛。
前世他抄斩我满门时,也是这般理所当然的语气。
“臣妾......遵旨。”
我伏地叩首,额头抵在冰冷的金砖上。
余光里,裴婉玉倚在太子怀中,冲我露出胜利者的微笑。
宫门外积雪未消。
我捧着和离书走出朱门时,满朝文武的目光如芒在背。
三皇子欲言又止,皇后派来的女官频频叹息。
“沈姑娘。”
一道玄色身影突然穿过人群。
容砚不知何时立在阶下,大氅上还落着新雪。
他在众目睽睽中单膝跪地,捧出容家的家传玉佩:“臣斗胆,求娶姑娘为妻。”
我看向他身后。
太子刚追出宫门,正僵在台阶中段,脸色比雪还白。
“世子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我声音很轻,“娶一个下堂妇......”容砚抬头,眼底燃着我熟悉的火焰:“臣求之不得。”
我笑了。
当着他的面,在周怀景噬人的目光中,我将手放入容砚掌心。
“好。”
我看着太子冲下台阶时被侍卫拦住。
他脖颈上青筋暴起,“沈令仪,你早就和他…殿下慎言。”
容砚将我护在身后,剑鞘“铿”地横在太子胸前,“是您亲手写的和离书。”
雪越下越大。
我靠在容砚臂弯里,看着周怀景猩红的眼睛。
忽然想起前世母亲被疯狗撕咬时,也是这样的大雪天。
“走吧。”
我拽了拽容砚的袖子,“我冷。”
马车驶离宫门时,我掀开车帘最后看了一眼。
周怀景仍站在雪地里。
裴婉玉挺着假孕的肚子去扶他,被他一把推开。
我放下帘子,问道:“容我,你说疯狗咬人前,知不知道自己也快死了?”
他握住我冰凉的手指,放在唇边呵气:“很快就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