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在冰冷砖石上发出的轻微“哒哒”声,在这死寂中显得异常刺耳。
管家在前方沉默地带路,身影在灯笼光下拉得忽长忽短,飘忽不定,如同鬼魅。
不知走了多久,仿佛穿越了无尽的黑暗迷宫,管家终于在一扇沉重的、雕刻着缠枝莲纹的乌木房门前停下。
他没有敲门,只是侧过身,用那双毫无生气的眼睛看着沈怀安,声音平板无波:“少爷在里面。
老爷吩咐,请您务必尽力。”
说完,他如同融化在阴影里一般,悄无声息地退开了几步,垂手侍立在一旁的廊柱阴影下,仿佛一尊没有生命的石雕。
沈怀安压下心头那股越来越强烈的不适感,深吸了一口那令人作呕的浑浊空气,伸手推开了房门。
一股更为浓烈、更为复杂的怪味扑面而来,几乎将他熏得一个趔趄。
那是浓重到化不开的药味(混合着苦参、黄连等苦寒药材)、沉闷的、仿佛积压了百年的陈旧檀香、一种极其微妙的、类似生肉在温暖潮湿环境下放置过久的淡淡腥腐气,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般的血腥味。
几种气味交织缠绕,形成一种足以让人神经麻痹的毒气。
房间很大,却异常昏暗压抑。
只有床头柜上一盏小小的、罩着绿色玻璃灯罩的台灯散发着微弱的光晕,勉强照亮了那张挂着厚重深紫色丝绒帷幔的雕花大床。
房间的角落和那些沉重的紫檀木家具都沉没在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里。
一个穿着深紫色团花绸缎长袍的身影背对着门口,静静地坐在床边的太师椅里,纹丝不动,像一尊凝固的雕像。
听到开门声,那身影缓缓地、极其僵硬地转了过来。
林老爷。
沈怀安在本地报纸的社会版见过他的照片,但眼前这张脸,比照片上更加枯槁,更加……没有生气。
他约莫六十岁,两颊深陷,颧骨高耸,薄薄的皮肤紧贴在骨头上,呈现出一种蜡黄透青的颜色。
眼窝深陷,眼珠浑浊,里面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执拗的光,像两簇在坟墓里摇曳的鬼火。
他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动,形成一个极其怪异的、仿佛被无形丝线强行拉扯出来的笑容,脸上的肌肉却纹丝不动,僵硬得如同石膏面具。
“沈医生,”他的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朽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