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心!”
他霍然起身,玄色王袍在烛光下如暗夜流淌,高大的身影几乎遮蔽了殿中大半的光源,一种无形的威压沛然而生,“寡人志在混一寰宇,非仅为拓土,更为立万世不易之法!
使黔首安其耕,士子尽其才,商旅通其货,再无战国纷争之祸!
此等伟业,岂容韩非这等不识时务的腐儒,以一己之私念,螳臂当车?”
那话语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铜锭砸在殿中,回荡着不容置疑的王权意志。
李斯心头滚烫,这正是他法家理念的终极图景——一个法令严明、权力高度集中、如精密器械般高效运转的帝国!
他与眼前这位年轻的王,在富国强兵、一统天下的道路上,心意相通。
他仿佛看到自己胸中那团厕鼠的寒火,正被眼前这轮霸道炽烈的太阳点燃,终将化作熔铸这铁血帝国的洪炉烈焰!
这洪炉,必将熔尽六国,锻出一个亘古未有的“秦”字。
帝国的战车在法家之鞭的驱策下滚滚向前,碾碎了旧时代的壁垒。
当最后一个强敌齐国的旌旗在王贲的黑色浪潮前颓然倒下时,咸阳城化作了沸腾的火山。
始皇帝陛下,这位横扫六合、履至尊而制六合的巨人,在阿房宫巍峨的前殿接受万邦使节的匍匐朝贺。
钟磬齐鸣,声震云霄,九宾之礼的宏大乐舞在大殿中铺展开一幅流动的盛世画卷。
李斯立于丹墀之下,百官之前,位置仅在皇帝御座之下。
他身着簇新的玄端朝服,腰悬金印紫绶,目光扫过殿中那些曾经不可一世的六国贵胄,如今他们匍匐在地,额头紧贴着冰冷光滑的金砖,身躯因敬畏而微微颤抖。
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如同最醇厚的美酒,瞬间浸透了他每一个毛孔。
昔日上蔡小吏的寒酸,荀卿门下苦读的清贫,初入秦廷时的忐忑……所有卑微的记忆,在这一刻被脚下这片象征帝国巅峰的砖石彻底碾碎。
他不再是那只惶惶不可终日的厕鼠,他已是盘踞于帝国权力中枢最顶端的仓廪之鼠,皮毛光亮,饱食无忧。
“陛下!”
李斯的声音洪亮清晰,穿透了宏大的乐声,回荡在空旷高远的大殿穹顶之下,“六国既灭,天下归一!
然昔者诸侯并立,言语异声,文字异形,车涂异轨,度量衡异制,实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