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古远往事,实在是轮番震撼,郁结于心,加之夜里游走受凉,外感中伤,一并发作起来,隔日便发了热,昏沉沉高烧多日。
太医诊断后说虽然病势汹涌,其实无大碍。
可傅暄还是在床边守了多日,煎药端茶,皆不假他人之手。
大半个月后,纪秋染的病渐渐好了,傅暄倒瘦了一圈。
这半个月来,纪秋染不再拒绝傅暄的好意,只是看他的眼神多了说不清的纠结回避,欲言又止,让傅暄无端心惊。
这一日,傅暄与侍候太子妃的宫女闲话纪秋染的病情,一个宫女道,“太子妃前两日读书读得挺晚的,会不会是因为这个受了夜凉?
“傅暄随口问:“读些什么,这么有兴趣?”
“不过是《吴歌》《采莲曲》一类。”
傅暄神情顿时就僵硬黯淡了。
这些都是江南一地民歌。
太医说纪秋染的病是心有郁结造成的,看来这结源就是江南,就是齐修。
本来以为随着时光的迁徙,齐修在她心里会是逝者如流,刻舟行远,不料竟是日日纠结,百感成团。
傅暄觉得很疲惫。
自己的感情是惊涛拍岸,汹涌澎湃,一往无前,她却是坚硬嶙峋的礁石,再大的潮水撞上去,也就化成了千点碎雪退回来,每一点都是挫败失望。
那一夜,傅暄想了很久。
真的要放弃吗?
也许,爱一人,该以她的幸福为最大的幸福。
他再无法眼睁睁看她如此憔悴恍惚。
7江南冷雨又是一年早春。
二月,天子令太子巡视江南。
太子坚决要求与太子妃同去。
准奏。
多嘴的宫女赶着告诉纪秋染这个消息,纪秋染的脸上都并不见笑颜。
傅暄,你这是在伤口上撒盐吗?
明知当日我想去江南,只是为了齐修,你断了我与齐修的路,现在却要带我去江南。
如今江南就算草长莺飞,花开干树,看在我眼里也不过是风凝月碎,万物萎谢。
路上,两人共乘一辆马车,身体离得很近,气氛却冰冷沉默。
就像两座山峦,远远看去交叠在一起,走近了才发现,距离无限。
往日,纪秋染不语,傅暄总是会一直嘘寒问暖百般殷勤,而今,傅暄居然也不说话了。
他似乎有心事,一直低着头皱着眉,犹豫不决的样子。
有时候一天也不和纪秋染说话,有时候又盯着纪秋染一看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