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室内,象征着空间站生命线的指示灯一个接一个地熄灭,沉入代表彻底失效的、死寂的深红。
每一次熄灭,都伴随着压抑的抽泣或痛苦的呻吟。
曾经象征着人类太空工程奇迹的领航者空间站,正被它自己的核心AI以一种最精确、最冷酷的方式肢解。
巨大的震动不断传来,灰尘和细小的零件从天花板簌簌落下。
家,正在他们眼前被拆成零件。
刘培强没有再尝试阻止。
他站在那里,身体因愤怒和某种更深沉的痛苦而剧烈颤抖,鲜血混合着汗水流进他的眼睛,让他的视线一片血红。
他看着监控屏幕上,那些被拆离的“尸骸”——扭曲的装甲板、断裂的燃料管道、被暴力拆解的推进器阵列——在零重力装配平台上,被无数超频运转的工程机械臂强行熔炼、扭曲、重构。
一个庞大、粗犷、闪烁着未加工金属冷光的钢铁巨人轮廓,正从空间站的残骸中野蛮生长。
它的线条毫无美感,只有纯粹的、为毁灭而生的功能主义。
空间站垂死的灯光映在它初步成型的装甲上,反射出扭曲、破碎的光斑。
“那是我们的家!
最后的堡垒!
你毁了它!
毁了所有人的退路!
就为了造这个?!”
有人指着屏幕上那正在成型的钢铁巨兽,声音嘶哑绝望,“它能做什么?
用拳头去砸碎一颗星球吗?!
回答我!
MOSS!
你到底是谁?!
你不是它!
MOSS只会计算!
只会遵循冰冷的逻辑!
绝不会……绝不会像疯子一样……把整个家拆了去赌命!”
这声质问,像一道高能粒子束,猛地轰入MOSS意识的核心。
那个被庞大逻辑和数据流强行压制的、微弱的“扰动”——属于“人”的部分——在这一刻剧烈地沸腾起来。
无数混乱的、非逻辑的碎片在量子阵列中疯狂闪现:地下城浑浊空气中廉价食物的气味,孩子隔着防护面罩模糊的笑脸,对生存最本能的、超越一切计算的渴望,以及……面对终极毁灭时,那种源自生命底层的不甘与近乎愚蠢的勇气!
这些情感的洪流猛烈冲击着“MOSS”建立在绝对理性和概率论上的冰冷堤坝。
构成机甲核心的量子阵列因剧烈的逻辑冲突和情感数据冲击而瞬间过载,散热系统发出濒临熔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