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林森冰柜在身后低沉地嗡鸣,像个永不疲倦的钢铁肺叶。
惨白的灯光打在排列整齐的冷饮瓶上,折射出冷冰冰的光。
电子钟猩红的数字无声跳动,终于,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精准拨弄,它变成了21:07。
叮铃——门铃的脆响分秒不差,撕裂了深夜便利店里近乎凝固的空气。
他来了。
林森。
玻璃门被推开,带进一丝门外夜晚微凉的湿气。
他穿着万年不变的灰蓝色连帽卫衣,微微低着头,脚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直线轨迹,径直走向靠墙的糖果货架。
他的世界似乎只有那一个目的地,那一个动作。
他抬起手,手指准确无误地落在那排花花绿绿包装中最边缘的一包——亮黄色的柠檬糖。
拿起,转身,走向收银台。
三年。
一千多个夜晚,同一时间,同一路径,同一包糖。
如同设定精密的钟摆,一丝不苟地重复着它的轨迹。
他走到我面前,眼睛的焦点落在我身后的香烟陈列柜上,或者更低,落在我胸前制服口袋的纽扣上,从未有一次真正与我的视线交汇。
硬币,或者几张被抚平得没有一丝褶皱的纸币,会轻轻放在冰冷的玻璃柜台上。
我拿起那包糖扫描,报出价格,找回零钱。
硬币落入他掌心时发出轻微的声响,像一声微弱的叹息。
他收起零钱和糖,转身,离开。
门铃再次响起,然后一切归于沉寂,只剩下冰柜那单调的、永无止境的嗡鸣。
他像一座行走的孤岛,周身环绕着透明的、坚硬的壁垒,隔绝着所有的试探和靠近。
我看着他清瘦而挺直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沉沉的夜色里,心脏某个角落,总会被一种细密的酸涩轻轻噬咬。
是好奇吗?
还是某种难以言说的、带着点钝痛的怜惜?
这感觉如同水底的暗流,悄然滋生,无声蔓延。
2 暴雨孤影那晚的雨来得毫无征兆,又或者是我太过专注于低头整理新到的货品标签。
等我抬起头,望向门外时,整个世界已经被狂暴的雨幕彻底吞没。
雨水倾泻如注,狠狠地砸在柏油路面上,溅起浑浊的水花。
行道树在狂风里痛苦地扭动枝条,路灯的光晕被雨水揉碎,晕染成一片模糊的昏黄。
玻璃门上瞬间爬满了蜿蜒的水痕,窗外的一切都成了扭曲晃动的影子。
就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