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阴亲’,都落个安稳,也省得你们家闺女在那边孤苦伶仃不是?”
祁老栓蹲在门槛上,吧嗒着旱烟,烟雾缭绕中看不清表情,只闷闷地“嗯”了一声。
“管事”弹了弹烟灰,伸出五根手指晃了晃:“王家那边呢,也懂规矩。
彩礼钱,五千块。
不多,也不少。
算是给女方家一点心意,压压晦气。”
他从那件脏兮兮的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旧信封,拍在祁老栓旁边的破板凳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喏,点点。
数儿对了,这事儿就算定下了。
回头选个日子,起棺,合葬,两家都清净。”
五千块。
厚厚的一沓。
祁老栓浑浊的眼睛盯着那个旧信封,烟锅里的火明明灭灭。
他想起了躺在县医院病床上、等着钱做手术的小儿子祁小军那张苍白的小脸,想起了疯婆子偶尔清醒时嚷着要吃的药丸子,想起了家里那几面摇摇欲坠、随时可能塌下来的土墙……他沉默了很久,久到“管事”脸上开始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屋外的风刮得更紧了,吹得破窗户纸呼啦啦响。
最终,祁老栓那只布满老茧、骨节粗大的手,微微颤抖着,伸向了那个旧信封。
他没有打开看,只是把那厚厚的一沓钱,紧紧地攥在手心里,粗糙的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低下头,又猛吸了一口旱烟,辛辣的烟雾呛得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佝偻的脊背都在颤抖。
“管事”看着他那副样子,撇了撇嘴,站起身:“行了,钱你收好。
日子定了我再来知会。
走了。”
破旧的三轮车“突突突”地开走了,留下一股浓烈的柴油味和飞扬的尘土。
祁老栓依旧蹲在门槛上,攥着那沓钱,像攥着一块烧红的烙铁。
他抬起头,望向屋外灰蒙蒙的天空,雨水又开始淅淅沥沥地落下。
角落里,疯婆子突然发出一阵尖锐又诡异的笑声,抱着她的破布娃娃,反复念叨着:“嫁了…嫁了…穿红鞋…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