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一片荒僻的野坡,紧挨着李家村的地界,离李家那气派的宅院不算太远。
按老辈人传下来的规矩,离了婚的女人,是泼出去的水,是断了根的草,没资格再埋回祁家祖坟那片向阳的好地界,怕坏了风水,冲撞了祖宗。
能在这乱石嶙峋、野草蔓生的坡地给她寻个坑,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一口薄薄的、连漆都没上全的白茬棺材,被几个本家远房亲戚抬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泥泞的坡道上。
雨水顺着棺材板往下淌,洇湿了抬棺人肩头的破麻布。
祁老栓拄着一根磨得油亮的粗树枝,拖着那条僵硬的瘸腿,一步一滑地跟在后面。
他没哭,那张被生活刻满沟壑的黝黑脸膛上,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疲惫。
雨水顺着他花白的头发流进脖颈里,他也浑然不觉。
祁棋那个疯了的娘,被两个远房的婶子一左一右死死架着胳膊。
她今天似乎格外躁动不安,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口湿漉漉的棺材,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含混不清的词:“妞…妞妞…鞋…红…红的…我的妞妞…”身体不停地扭动挣扎,力气大得惊人,两个婶子累得满头大汗,几乎架不住她。
“老实点!
别添乱!”
其中一个婶子没好气地呵斥着,用力把她往上一提。
坑是昨天匆匆挖好的,不深,坑底已经积了一洼浑浊的黄泥水。
棺材被绳索吊着,晃晃悠悠地往下放。
当棺材底触碰到坑底泥水时,发出“咕咚”一声闷响。
就在这时,一直被人架着的疯娘,不知哪里爆发出一股蛮力,猛地挣脱了束缚!
她像头护崽的母狼,嘴里发出一声凄厉不似人声的嚎叫,扑向了那个刚放稳的棺材!
“啊——!”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只见她枯瘦如柴的手,拼命地抠着棺材盖的缝隙,指甲瞬间翻裂出血,她却感觉不到疼。
她一边抠,一边从自己那件脏得看不出颜色的破棉袄里,哆哆嗦嗦地掏出一个东西——正是那个被祁棋视若珍宝、最后遗落在泥水里的拨浪鼓!
鼓面沾满了干涸的泥点,鼓柄也湿漉漉的。
“嫁妆!
…我闺女的嫁妆!”
她嘶喊着,声音破碎尖锐,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执拗,“不能少…不能少啊!
我的妞妞…嫁妆…给你…给你!”
她竟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