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泥点。
她没吭声,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洗得发白的衣角。
风卷着地上的热浪扑过来,吹起她干枯发黄的头发,露出一截细瘦苍白的脖颈。
“听见没?
棋丫头!”
她爹祁老栓靠墙根蹲着,那条瘸腿不自然地撇在一边,裤管空荡荡地晃着。
他吧嗒吧嗒抽着旱烟,劣质烟叶的呛人味道混着汗臭弥漫开来。
“家里啥光景你清楚!
你娘那样…我这腿又废了…你弟弟还小…李家肯出这个数,”他伸出三根黝黑粗糙的手指晃了晃,“三千块!
够我抓药,兴许…兴许还能把你弟弟的学费凑上…”祁老栓的声音又干又哑,像破风箱。
他猛咳了几声,咳得脸膛发紫,浑浊的老眼盯着女儿,里面是祁棋看不懂也无力承受的东西,沉甸甸的,压得她喘不过气。
墙根另一头,她娘抱着个破枕头,嘴里咿咿呀呀地哼着不成调的歌,眼神涣散,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祁棋的心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又闷又痛。
她抬起头,越过王婶那张过分热情的脸,看向不远处的李强。
他穿着崭新的的确良衬衫,袖子卷到胳膊肘,露出粗壮的小臂,正百无聊赖地踢着地上的石子,一脸的不耐烦。
他似乎察觉到了祁棋的目光,斜着眼瞥过来,眼神像打量一件牲口,带着估价的市侩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那目光像针,扎得祁棋浑身一激灵。
她猛地低下头,视线落在自己粗糙、布满细小裂口的手上。
这双手,要洗一家人的衣服,要做饭,要喂猪,要伺候疯疯癫癫的娘,还要给爹熬那永远散发着苦涩气味的药渣。
她才二十三岁,可感觉这双手已经枯槁得像老树皮。
风似乎停了,老槐树纹丝不动,巨大的树荫沉重地笼罩下来。
她听见自己喉咙里挤出一点微弱的声音,干涩得不像自己的:“…行。”
3李家的砖瓦房确实气派,白墙红瓦,在祁棋娘家那几间摇摇欲坠的土坯房映衬下,简直像个宫殿。
可祁棋踏进去的第一天,就知道这“宫殿”里没有她的位置。
婆婆张金花是个精瘦刻薄的老太太,颧骨高耸,薄嘴唇永远抿成一条严厉的直线。
祁棋刚放下自己那个打着补丁的旧包袱,张金花那双锐利的眼睛就上下扫了她一遍,鼻子里哼出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