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陆礼热门的其他类型小说《梦醒发现有人在借我的眼睛看世界 全集》,由网络作家“老小”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陆礼猛地睁眼,心脏在肋骨后面疯狂擂鼓,喉咙里卡着一团冰冷坚硬的空气,像是刚从万米高空被狠狠掼回地面。卧室的黑暗浓稠黏腻,窗外城市凌晨的微光只能勉强勾勒出书桌和衣柜模糊的轮廓,如同沉船残骸的剪影。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肺叶深处残留的撕裂感,仿佛那里的组织真的曾被极速下坠的狂风粗暴地扯开过。他伸手,指尖冰凉,颤抖着探向床头灯开关。微弱的暖黄色光芒驱散了最浓重的黑暗,却无法温暖他皮肤下透出的寒意。第七夜了。第一夜,是深海。无边无际的、令人窒息的墨蓝海水包裹着他。身体失重般悬浮,巨大的、难以名状的阴影在下方更深的黑暗中缓缓游弋,搅动着无声的暗流。一种非人的、带着古老回响的嗡鸣直接撞击着他的意识,如同某种无法理解的交谈。第二夜,他成了熔岩的一部分...
《梦醒发现有人在借我的眼睛看世界 全集》精彩片段
陆礼猛地睁眼,心脏在肋骨后面疯狂擂鼓,喉咙里卡着一团冰冷坚硬的空气,像是刚从万米高空被狠狠掼回地面。
卧室的黑暗浓稠黏腻,窗外城市凌晨的微光只能勉强勾勒出书桌和衣柜模糊的轮廓,如同沉船残骸的剪影。
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肺叶深处残留的撕裂感,仿佛那里的组织真的曾被极速下坠的狂风粗暴地扯开过。
他伸手,指尖冰凉,颤抖着探向床头灯开关。
微弱的暖黄色光芒驱散了最浓重的黑暗,却无法温暖他皮肤下透出的寒意。
第七夜了。
第一夜,是深海。
无边无际的、令人窒息的墨蓝海水包裹着他。
身体失重般悬浮,巨大的、难以名状的阴影在下方更深的黑暗中缓缓游弋,搅动着无声的暗流。
一种非人的、带着古老回响的嗡鸣直接撞击着他的意识,如同某种无法理解的交谈。
第二夜,他成了熔岩的一部分。
在某个巨大火山口沸腾翻滚的猩红浆液中,他的“身体”随波逐流,感受着足以汽化岩石的恐怖高温,却诡异地没有痛感,只有一种黏稠灼热的包裹。
视野所及,是扭曲升腾的热浪和凝固的黑色岩壁,天空被硫磺烟雾染成病态的昏黄。
第三夜,月球。
永恒的寂静,失重感比深海更甚。
灰白的月壤在脚下扬起飞尘,在刺目的阳光照射下如同细微的钻石。
他笨拙地、毫无意义地在环形山的边缘跳着踢踏舞,鞋底敲打在冰冷的月岩上,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巨大的蓝色地球悬在漆黑的穹顶,遥远而冷漠。
第四夜,是风暴肆虐的原始丛林。
巨大扭曲的植物纠缠着,叶片边缘锋利如刀,卷着湿热的腥气。
雨点大得能砸伤人,混合着泥土和腐烂植物的气息。
黑暗中,无数双非人的眼睛在雨幕后的枝叶间闪烁。
第五夜,他奔跑在一条永无止境、由巨大齿轮和旋转管道构成的金属回廊里。
冰冷的蒸汽嘶鸣着从阀门喷出,脚下的金属网格发出沉闷的、永不停止的撞击声。
没有起点,也看不到终点。
第六夜,则置身于一个庞大得无法理解的图书馆。
高耸的书架直插入朦胧的虚空,书架上塞满了无法辨认文字的巨著,封面材质诡异,有的像是活生生的皮肤,有的流淌着金属的光泽。
空气里弥漫着旧
纸和尘埃的味道,还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属于知识的古老冰冷气息。
每一夜,都是感官的极限挑战。
每一次“醒来”,都伴随着更深一层的虚幻感和灵魂深处的疲惫。
仿佛他的意识被强行塞进不同的、极度排斥他的容器里,经历着不属于他的生命形态。
他撑着坐起,后背的冷汗浸湿了薄薄的睡衣,紧贴在皮肤上。
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揉发胀的太阳穴,指尖却触碰到了一个冰冷坚硬、绝对不属于枕头的东西。
就在枕头的边缘下方,靠近床头靠板的位置。
陆礼的动作瞬间僵住。
一股更甚于梦境残留的寒意,顺着指尖猛地窜上脊椎,直冲大脑。
他慢慢转过头,目光死死盯住那个被枕头一角压住的、露出半截的异物。
青铜色。
表面覆盖着细密的、奇异的纹路,在床头灯昏黄的光线下,隐隐流转着暗哑的光泽。
他屏住呼吸,心脏的狂跳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巨大。
指尖带着一种近乎麻痹的僵硬,小心翼翼地拨开枕头。
一把钥匙。
造型古朴得近乎怪异,绝非现代工业制品。
它躺在那里,像一块刚从深埋千年的墓穴中掘出的冰冷遗物。
长度约三寸,柄部略宽,刻着繁复纠缠、难以解读的几何符号,仿佛某种失落的语言。
匙身细长,末端是不规则的锯齿,透着一股粗粝的原始感。
触手冰凉,那寒意似乎能穿透皮肤,渗入骨髓。
陆礼将它紧紧攥在手心,冰冷的金属棱角硌着掌心细嫩的皮肉。
他翻来覆去地查看,指尖在那些凹凸不平的纹路上反复摩挲。
就在匙柄的根部,一个极其细微的凹陷处,他摸到了一组极其微小的刻痕。
他凑近灯光,眯起眼睛,几乎将钥匙贴到眼球上。
“VII-7”。
两个“VII”,一个“7”。
罗马数字与阿拉伯数字的诡异组合,刻得极深,边缘锐利。
七?
第七夜?
这个念头像一根冰冷的针,扎进他混乱的意识里。
钥匙的寒意似乎更重了,沉甸甸地坠着他的手。
他猛地掀开被子跳下床,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几步冲到书桌前,打开了电脑。
屏幕的冷光刺得他眼睛发痛。
他颤抖着手指在搜索框输入“VII-7”,又加上“地址”、“含义”、“神秘符号”之类的关键词
。
页面滚动,跳出无数无关的链接:第七代处理器、某个罗马数字命名的乐队、公元七世纪的历史……唯独找不到任何与这把钥匙和这组数字相关的蛛丝马迹。
屏幕上无用的信息流像是无声的嘲弄。
他烦躁地关掉浏览器,目光落在桌角一份过期的城市黄页上。
一个近乎荒诞,却又带着某种冰冷逻辑的念头,如同藤蔓般缠绕上来——这数字,会不会是一个地址?
一个门牌号?
他几乎是扑过去抓起那本厚重的黄页,纸张翻飞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手指因为紧张而笨拙,好几次差点撕破纸页。
目录,区域索引……他跳过那些大型商圈、政府机构,直奔住宅区索引。
目光在密密麻麻的条目中急速扫掠。
“七区……第七大道……第七街区……” 他喃喃自语,指尖划过一行行印刷体文字。
突然,他的动作凝固了。
手指停留在一个条目上:第七区,第七大道,第七医院。
VII区,VII大道,7号医院。
罗马数字VII对应区域和大道,阿拉伯数字7对应门牌号。
一丝微弱的电流从脊椎窜上后脑勺。
VII-7。
这冰冷的巧合,带着宿命般的必然感。
他盯着那行地址,第七医院。
那是一家位于城市边缘、有着数十年历史的综合医院,规模不小,但绝非他日常会去的地方。
钥匙的冰冷触感在手心不断提醒着他,那绝非梦境残留的幻象。
它是真实的,带着深海的气息、熔岩的热度、月球的尘埃、风暴的湿腥……它出现在他第七夜噩梦的枕下。
陆礼抓起外套,胡乱套在身上,将那把青铜钥匙紧紧攥在手心,冰凉的金属几乎要嵌进他的掌纹里。
凌晨的街道空旷得有些瘆人,只有路灯投下一个个昏黄的光晕,将他奔跑的身影拉长又缩短。
夜风带着未散尽的寒意,灌进他敞开的衣领,却无法冷却他内心那股莫名的、被某种力量牵引的灼热。
第七医院灰白色的主楼在熹微的晨光中矗立着,像一个巨大的、沉默的方盒子。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一种陈旧的、类似尘埃混合着陈旧药水的独特气味。
他冲进大厅,凌晨的医院大厅空旷而安静,只有几个零星的值班人员和清洁工。
他直奔服务台。
“请问……”陆
礼的声音有些干涩嘶哑,他摊开手掌,将那把冰冷的青铜钥匙亮在值班护士面前,“这个地址……VII区VII大道7号,是在这里吗?”
值班的是个中年护士,圆脸,带着明显的疲惫。
她瞥了一眼那把造型古怪的钥匙,又抬眼看了看陆礼,眉头习惯性地蹙起,带着一种见惯各种病患家属奇怪举动的职业性审视。
“钥匙?
地址?”
她的声音平淡无波,“这里是第七医院没错。
但先生,您找谁?
探视时间还没……不,不是找人。”
陆礼急切地打断她,钥匙的棱角硌得他掌心生疼,“是这把钥匙!
它在我枕头底下!
上面刻着VII-7!
第七区第七大道7号!
它把我引到这里来了!
你们这里有没有……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或者……或者某个特殊的房间?”
他语速飞快,逻辑混乱,眼神里充满了未褪的惊悸和一种近乎偏执的探寻光芒。
护士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她仔细打量着陆礼,目光在他凌乱的头发、苍白的脸色和明显因睡眠不足而布满血丝的眼睛上停留了片刻。
她的眼神里,职业性的审视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惊讶、了然,甚至……一丝怜悯的复杂神色。
“陆先生?”
她试探着开口,声音放轻了一些。
陆礼一愣:“你认识我?”
护士没有直接回答,她迅速在电脑上敲击了几下键盘,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
“陆礼……没错。”
她抬起头,用一种极其古怪、仿佛在确认某种不可思议事实的语气说:“陆礼先生,您……您怎么自己跑出来了?
您的主治医生知道吗?”
“主治医生?”
陆礼彻底懵了,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什么主治医生?
我……我很好啊!
我只是……”护士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语速很快地对着话筒说:“喂,是重症监护室吗?
请通知李医生,还有值班安保,快!
306床的陆礼先生,他自己跑到大厅来了!
对,就是那个昏迷了三个月的陆先生!
快点!”
“306床?
昏迷?
三个月?”
护士的话如同一个个冰冷的铁锤,狠狠砸在陆礼的耳膜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
他感觉脚下的地面瞬间变得酥软,整个大厅开始旋转、扭曲,墙壁仿佛变成了深海巨兽蠕动
的腔壁,消毒水的气味也幻化成了火山硫磺的刺鼻味道。
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脊背重重撞在冰凉的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才勉强稳住没有瘫倒。
<“不可能……”他听到自己嘶哑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我……我昨晚还在家睡觉……我做了七个晚上的梦……然后找到了这把钥匙……”他摊开紧握的手,那把青铜钥匙静静地躺在汗湿的掌心,在惨白的日光灯下泛着幽冷的光泽。
护士看着他手中的钥匙,眼神里的困惑更深了,但职业素养让她迅速控制住情绪。
“陆先生,请您冷静。
您……您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三个月前,您遭遇了一场严重的意外事故,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就在我们医院的重症监护室。”
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凝滞的空气。
两名穿着制服的安保人员率先赶到,紧接着是一位穿着白大褂、头发有些花白、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医生,他胸牌上写着“李振华 主任医师”。
医生脸上带着明显的惊愕和凝重,快步走到陆礼面前,目光锐利地审视着他,仿佛在研究一个突然复活的标本。
“陆礼?”
李医生的声音低沉而稳定,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感,“真的是你?
你能站着了?
什么时候醒的?”
他的目光扫过陆礼苍白的脸,最终落在他紧握着钥匙、微微颤抖的手上,眼神微微一凝。
“我……我不知道什么昏迷!
我昨晚还在自己家里!”
陆礼的声音拔高,带着被冒犯和巨大荒谬感冲击下的激动,“这把钥匙!
是它带我来这里的!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他挥舞着钥匙,冰冷的金属在空气中划出微弱的弧光。
李医生抬手示意安保人员稍安勿躁,他的目光紧紧锁着陆礼,眼神深处除了震惊,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研究性的专注。
“陆先生,请相信我。
三个月前,你因不明原因深度昏迷入院。
你的脑电波活动非常……异常,处于一种从未见过的深度抑制状态,但又伴随着周期性的剧烈波动,就像……在做无比激烈的梦。”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我们尝试了各种手段,都无法唤醒你。
你一直住在306病房,由我们监护。”
梦?
剧烈波动?
陆礼如遭雷击,那七个夜晚光怪陆离、撕扯灵魂的梦境碎片瞬间在他脑海中翻腾咆哮——深海的窒息、熔岩的灼烧、月球的死寂、丛林的狂暴、金属回廊的冰冷、诡异图书馆的压迫……以及最后那万米高空的疯狂坠落!
难道……难道那不是连续的噩梦?
难道那撕裂灵魂的七天七夜,竟被压缩在了现实的三个月昏迷之中?
那这把钥匙……又算什么?
梦境的产物?
还是连接那漫长“昏迷”与此刻“苏醒”的……信物?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青铜钥匙,那冰冷的触感此刻变得无比真实,却又无比虚幻。
它像一个沉甸甸的谜团,压在他的掌心,也压在他摇摇欲坠的世界观之上。
“我需要……看看记录。”
陆礼的声音虚弱下来,带着一种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的无力感。
李医生点了点头,眼神复杂:“当然。
请跟我来。
但在这之前……”他看了一眼陆礼手中的钥匙,“这件物品……能否先交给我们保管?
我们需要检查一下它的来源。”
陆礼的手指猛地收紧,将钥匙死死攥在掌心,冰凉的棱角硌得生疼。
他几乎是本能地抗拒着这个要求,仿佛交出钥匙,就等于交出了自己与那场漫长、诡异“沉睡”的唯一联系,交出了某种证明自己并非完全疯癫的证据。
他摇了摇头,动作僵硬而坚决。
李医生没有坚持,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包含了太多陆礼此刻无法解读的东西——警惕?
好奇?
亦或是……一丝隐秘的探究?
医生转身示意陆礼跟上,两名安保人员保持着几步的距离,无声地跟在后面。
穿过长长的、弥漫着消毒水和疾病气息的走廊,墙壁是令人压抑的灰绿色,头顶的荧光灯管发出单调的嗡嗡声。
来往的护士和病人家属投来或好奇或麻木的目光。
陆礼感觉自己像一个行走的幽灵,每一步都踏在现实与虚幻的裂缝边缘。
医生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李医生坐到电脑前,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
屏幕上跳出陆礼的电子病历档案。
一张入院时的照片清晰可见——正是他自己,但脸色灰败,双眼紧闭,毫无生气地躺在病床上,身上插着各种管子,连接着旁边闪烁的监护
仪器。
日期赫然标注着三个月前。
陆礼的目光死死盯在屏幕上,呼吸变得困难。
那是他,又不是他。
那是他意识沉入那片光怪陆离的噩梦深渊时,留在现实世界的一具空壳。
李医生滚动着页面,调出一份脑电波监测报告。
复杂的波形图布满了屏幕,其中几条曲线呈现出极其怪异的形态:在长时间接近平坦的基线(代表深度昏迷)上,突兀地、周期性地爆发出剧烈的、近乎癫狂的波峰和波谷,如同平静海面上毫无征兆掀起的滔天巨浪。
每一次爆发都异常短暂,却强度骇人,与旁边代表正常睡眠做梦的平缓波形形成刺目的对比。
“看到了吗?”
李医生的手指点着那些狰狞的波峰,“这就是你‘睡眠’期间的大脑活动。
从未见过的模式。
每一次剧烈的波动,都像是一次……剧烈的脑内风暴。
我们无法解释这种现象,也无法解释你为何突然醒来,而且……”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再次扫过陆礼紧握钥匙的手,“看起来行动能力恢复得如此之快。”
陆礼盯着那些疯狂跳跃的线条,感觉自己的太阳穴也在随之突突跳动。
每一次波峰,都对应着他记忆中一场撕心裂肺的梦境吗?
那深海的压力、熔岩的灼痛、坠落的失重……那些感觉如此真实,原来都曾在这具躯壳里引发过如此剧烈的物理反应?
他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和恶心。
“我……我能去看看那个病房吗?”
他艰难地开口,声音沙哑。
李医生沉默了一下,点点头:“可以。
但请保持冷静,陆先生。
这对你来说可能……很冲击。”
306病房在住院部三楼。
病房里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和一种病人长期滞留留下的、难以形容的沉闷气息。
两张病床,靠窗的那张是空的,床单铺得整整齐齐。
而靠门的那张,床头卡上清晰地印着陆礼的名字和入院日期。
陆礼的目光落在床头柜上。
上面空无一物,只有一层薄薄的浮灰。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尖拂过冰凉的桌面。
就是这里?
他在这里无知无觉地躺了三个月,而他的“灵魂”,却在七个炼狱般的梦境宇宙中辗转沉浮?
他的视线扫过地面,扫过床底,没有任何异样。
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枕头上。
那是一个普通的白色
枕头,带着医院统一的蓝条纹枕套。
一个模糊的念头,带着冰冷的触感,划过脑海。
他猛地弯下腰,手指有些颤抖地伸向枕头和床头靠板之间的缝隙。
那里光线昏暗,形成一个狭窄的阴影区域。
指尖在粗糙的布料和坚硬的靠板之间摸索。
冰冷、坚硬、细长的触感。
他的心脏骤然停跳了一拍。
指尖用力,一个沉甸甸的、细长的物体被他从那个狭窄的缝隙里抠了出来。
青铜色。
繁复的几何纹路。
末端不规则的锯齿。
和他此刻紧握在右手中的那把钥匙,一模一样。
陆礼僵在原地,如同被无形的冰水从头浇下。
他缓缓摊开左手,那把刚从枕头下取出的钥匙静静躺在掌心。
他再摊开右手,另一把钥匙也在。
两把钥匙在病房昏暗的光线下,如同双生的幽灵,散发着同样幽冷、同样诡异的光泽,纹路、大小、重量,分毫不差。
他缓缓抬起头,看向李医生和旁边的护士。
他们的脸上同样写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护士下意识地捂住了嘴,眼睛瞪得溜圆。
李医生镜片后的眼神锐利如刀,死死盯着陆礼手中的两把钥匙,眉头紧锁成一个深刻的川字,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
“这……这怎么可能?”
护士的声音带着颤抖,“我们每天整理床铺,那个地方……不可能有东西遗漏!
而且……这钥匙……”她指着陆礼的左手,“它看起来……和陆先生带来的那把……完全一样。”
李医生低沉地接话,他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陆先生,这到底……”陆礼没有回答。
他低头看着掌心两把冰冷的青铜造物,仿佛看着两个来自深渊的凝视。
他右手的钥匙,是今晨出现在他公寓枕下的“引路者”。
左手的钥匙,是此刻从这沉睡三个月的病床枕下取出的“见证者”。
它们成双成对,冰冷地嘲笑着他刚刚建立起来的、关于“现实”的脆弱认知。
哪一把是真的?
还是……都是真的?
或者,都是假的?
一种更深沉、更粘稠的寒意,比深海更冷,比月球的真空更令人窒息,彻底攫住了他。
现实的地基,在他脚下彻底崩塌。
出院手续办得异常迅速,甚至带着一丝急于将他送走的仓促。
李医生开了一些营养神经的常规药物,留下了联
系方式,反复叮嘱有任何不适立即复诊。
但关于那两把一模一样的青铜钥匙,医生最终选择了沉默。
他只是深深地看了陆礼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然后让护士将钥匙用一个小小的密封袋装好,递还给陆礼,没有再多问一句。
陆礼将那个装着两把冰冷谜团的密封袋塞进外套口袋,感觉它们像两块沉重的铅坠,拖拽着他的身体。
他走出第七医院的大门,清晨的阳光已经有些刺眼,空气里是城市特有的、混合着汽车尾气和早点摊烟火气的味道。
他站在路边,看着车水马龙,巨大的割裂感再次袭来。
三个月的时光被偷走了?
还是那撕心裂肺的七天七夜被强行拉长了?
时间在这里彻底失去了标尺的意义。
他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报出自己公寓的地址。
司机是个沉默寡言的中年人,车内广播放着嘈杂的早间新闻。
陆礼靠在椅背上,闭上眼,试图整理混乱的思绪。
那两把钥匙的形状,隔着布料清晰地印在他的腿上。
车子在一个街角停下等红灯。
旁边是一家生意兴隆的港式茶餐厅,明亮的落地玻璃窗里,食客们正享受着早餐。
诱人的食物香气,混杂着烤面包的焦香、煎蛋的油润和奶茶的甜腻,丝丝缕缕地飘进车窗。
陆礼的胃袋猛地抽搐了一下,发出响亮的抗议声。
他这才惊觉,自己似乎很久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了——无论是现实中的三个月,还是梦境里的七天,饥饿感都被更强烈的感官冲击所掩盖。
他几乎是逃也似的推开车门:“师傅,就这里下。”
走进茶餐厅,人声鼎沸的热浪扑面而来。
他找了个靠墙的角落位置坐下,隔绝了大部分喧嚣。
服务生很快过来。
他点了一份最普通的A餐:沙爹牛肉公仔面,配煎蛋、火腿和一杯热奶茶。
点单时,他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发紧,声音干涩。
服务生似乎并未察觉,记录完毕便匆匆离去。
等待食物的间隙,他无意识地环顾四周。
目光掠过邻桌食客摊开的报纸。
巨大的黑体标题瞬间攫住了他的视线:**《全球多地报告集体“坠落梦”!
专家称或与压力相关》**陆礼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了。
他猛地站起身,动作之大带倒了桌上的酱油瓶,深色的液体汩汩流出,
在米白色的桌布上迅速洇开一片污渍。
邻桌的食客被他吓了一跳,投来不满的目光。
陆礼却浑然不觉,他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份报纸,身体微微颤抖。
他几乎是扑过去,一把抓起那份报纸。
油墨味冲入鼻腔。
他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目光贪婪又恐惧地扫过那篇报道。
“……自昨夜(指陆礼苏醒前的那个夜晚)起,全球多个时区,包括北美、欧洲、东亚及大洋洲,陆续收到大量民众报告,称经历了极其相似的梦境——从极高处失控坠落,并在强烈的失重感和濒死感中惊醒。
报告者数量仍在持续上升,初步统计已达数千例。
多数报告者描述坠落感极为真实,伴随强烈心悸、冷汗等症状…………相关领域专家初步分析认为,此类大规模同质性梦境可能与现代社会普遍存在的焦虑、压力有关,或是某种群体无意识心理现象的体现。
具体成因尚在研究中……”昨夜?
全球?
数千人?
从高处坠落惊醒?
每一个词都像一把冰冷的锤子,狠狠砸在陆礼的神经上。
他刚刚经历过的第七夜噩梦——那撕裂灵魂的万米高空坠落,那在冰冷床单上惊坐而起、心脏几乎要破膛而出的恐惧感——竟然不是孤例!
它像一场无声的瘟疫,在同一个夜晚,席卷了全球数千人!
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仿佛脚下的地面再次消失。
服务生正好端着托盘过来,看到他煞白的脸色和打翻的酱油瓶,惊呼一声:“先生!
您没事吧?”
陆礼置若罔闻。
他丢下报纸,甚至忘了自己点的餐,像一具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木偶,跌跌撞撞地冲出了茶餐厅。
身后传来服务生焦急的呼喊,他只觉那声音遥远得如同隔着一层厚重的海水。
他需要回去。
回到那个他以为只离开了“一夜”的公寓。
那是他此刻唯一能抓住的、属于他自己的“现实”锚点。
地铁站里,早高峰的人潮尚未完全退去。
空气闷热浑浊,混合着汗味、香水味和地铁轨道特有的金属锈蚀气味。
人们行色匆匆,脸上带着都市人特有的麻木和疲惫。
陆礼挤在拥挤的车厢里,背靠着冰凉的金属扶手杆,随着列车的行进微微摇晃。
窗外是飞速掠过的隧道墙壁上模糊的广告灯箱残影,忽明忽暗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