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的雷鸣;不知何处传来的工地打桩声,沉重而固执地敲击着大地;还有各种难以分辨的、来自四面八方的喧哗低语,混合成一片巨大的、令人心神不宁的嗡嗡背景音。
这些声音,连同那些飞速掠过、无法看清细节的广告牌和橱窗,都变成了一种混沌的压迫感,从四面八方挤压着他。
他感到一种莫名的窒息,仿佛这城市夜晚的浊流正试图将他吞没。
他下意识地再次加大油门,引擎发出更愤怒的嘶吼,摩托车的速度陡然提升,似乎只有更快的速度,才能暂时甩脱身后那无形的、追赶着他的东西——那是什么?
是明天?
还是他自己都无法面对的惶惑?
风更猛烈地灌进他的领口,吹得衬衫猎猎作响,像一面不安的旗帜。
他死死盯着前方被车灯劈开的道路,目光近乎偏执。
去澡堂。
这个念头此刻变得无比清晰而强烈,像一个在浓雾中唯一可见的灯塔。
只有那里温热的水流和蒸腾的雾气,才能冲刷掉此刻粘附在他灵魂上的这层厚重的、令人作呕的油腻和不安。
他需要那片被水汽包裹的、隔绝外界的小小空间,如同溺水者需要空气。
道路两旁的景象飞速倒退,模糊成一片流动的色块,唯有澡堂那老旧灯箱招牌发出的昏黄光芒,固执地在他脑海中亮着,成为他混乱意识里唯一稳定的坐标点。
他只有一个念头:抵达那里,将自己浸没。
就在他全神贯注于前方的道路,满脑子只有澡堂的水汽时,他的眼角余光瞥到了前方高架桥巨大、倾斜的阴影轮廓。
那庞大的混凝土结构像一头匍匐在夜色中的钢铁巨兽,横亘在道路前方。
桥墩粗壮,桥体在路灯下投下浓重而边界模糊的暗影,将桥下的空间切割得支离破碎,光线在这里变得异常昏暗,如同跌入了一个视觉的陷阱。
桥墩下,几盏昏黄的路灯有气无力地亮着,光线被桥体吞噬了大半,只在地面投下几小块惨淡、摇曳的光斑,更反衬出周围大片深不可测的黑暗区域。
陈默下意识地松了松油门,车速略减。
他眯起眼,试图穿透前方那片桥墩投下的、光暗交错的混沌地带。
就在这减速的一瞬间,在桥墩根部那片最浓重的阴影边缘,一个极其模糊的、佝偻的轮廓毫无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