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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立志杀遍全京城,你让我去和亲?酒月司马青权 全集

小铁剩 著

其他类型连载

酒月是被车子撞飞的。落地的一瞬,她只觉得眼前一白,下意识地闭眼后,耳边却响起一道尖锐的机械音,“身后有人暗算,快避开!”酒月很想回答一句暗哪门子算,没看她刚被撞飞吗?她哪来的力气避开???可下一秒身体像是被关键字触动程序一般,仅仅是一个呼吸的功夫,她的身体就以一种难以想象的角度扭了下去。湿润的泥土味道扑鼻而来,酒月懵逼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脸距离地面也就两厘米了。“别愣着,先杀了那些死士!”那道机械音又急切地响起。酒月直觉不对劲,面前又是一阵白光。是对面刀背的反光。意识尚未反应过来,她的身体却已经先一步做出反应。极快起身的同时,酒月捡起一旁的长剑,直面着那些死士而去。一刻钟后,酒月从胸口拔出一把匕首丢开,疲惫地靠着一棵树坐下。长剑被她放...

主角:酒月司马青权   更新:2025-06-24 21:4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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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酒月司马青权的其他类型小说《我立志杀遍全京城,你让我去和亲?酒月司马青权 全集》,由网络作家“小铁剩”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酒月是被车子撞飞的。落地的一瞬,她只觉得眼前一白,下意识地闭眼后,耳边却响起一道尖锐的机械音,“身后有人暗算,快避开!”酒月很想回答一句暗哪门子算,没看她刚被撞飞吗?她哪来的力气避开???可下一秒身体像是被关键字触动程序一般,仅仅是一个呼吸的功夫,她的身体就以一种难以想象的角度扭了下去。湿润的泥土味道扑鼻而来,酒月懵逼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脸距离地面也就两厘米了。“别愣着,先杀了那些死士!”那道机械音又急切地响起。酒月直觉不对劲,面前又是一阵白光。是对面刀背的反光。意识尚未反应过来,她的身体却已经先一步做出反应。极快起身的同时,酒月捡起一旁的长剑,直面着那些死士而去。一刻钟后,酒月从胸口拔出一把匕首丢开,疲惫地靠着一棵树坐下。长剑被她放...

《我立志杀遍全京城,你让我去和亲?酒月司马青权 全集》精彩片段




酒月是被车子撞飞的。

落地的一瞬,她只觉得眼前一白,下意识地闭眼后,耳边却响起一道尖锐的机械音,“身后有人暗算,快避开!”

酒月很想回答一句暗哪门子算,没看她刚被撞飞吗?她哪来的力气避开???

可下一秒身体像是被关键字触动程序一般,仅仅是一个呼吸的功夫,她的身体就以一种难以想象的角度扭了下去。

湿润的泥土味道扑鼻而来,酒月懵逼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脸距离地面也就两厘米了。

“别愣着,先杀了那些死士!”那道机械音又急切地响起。

酒月直觉不对劲,面前又是一阵白光。

是对面刀背的反光。

意识尚未反应过来,她的身体却已经先一步做出反应。

极快起身的同时,酒月捡起一旁的长剑,直面着那些死士而去。

一刻钟后,酒月从胸口拔出一把匕首丢开,疲惫地靠着一棵树坐下。

长剑被她放在一旁,目光扫过面前的一堆马赛克,酒月表情诡异,终于问出了那句:“你是什么东西?你把我变成什么东西了?”

伴随着刺啦刺啦的电流音,机械音响起:“你好宿主,我是救场程序,你可以叫我系统,我方检测到你于20xx年xx月xx日死于车祸,惨状跟角色相符,所以诚邀您与我方合作。”

“......”酒月嘴角抽了抽,下意识地看了眼被捅了一刀的胸口。

她那死状,怎么可能会被刀捅心脏啊!

无语片刻,酒月示意系统继续。

系统说:“角色酒月,身份杀手,救场原因,尚未完成角色重要任务,请求外援。”

“等等等等,杀手?杀什么手?我当不来杀手,这外援你们找别人吧。”酒月整个人都不好了,还摆烂地往地上一躺。

什么诚邀合作?不就是老掉牙的穿越么?仗着她已经在原来的世界嗝屁了,把她的灵魂掳到这里来打白工罢了。

酒月很不屑。

系统:“完成任务后,宿主将获得百亿现金重返现代。”

酒月一个鲤鱼打挺,血都从嘴里喷了出来,但她面不改色,义正言辞:“什么?杀手?我天生就是杀手!看看这一地,战绩可查!这外援除了我以外还有谁能当!你且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

开什么玩笑。

百亿现金都不要,要什么?要饭吗?

酒月失笑摇头,嘴脸换得飞快,“实在是不好意思,我承认我刚刚是有点装了。”

谁说这穿越老啊?这穿越可太棒了啊!

机械音沉默了片刻,声音才断断续续的响起,“那就好......不过我刚刚为了传送你,能量已经耗光了,等我再联系你......”

话音落下,一阵刺啦刺啦的刺耳声音响起,酒月下意识地捂了捂耳朵,等她再出声询问,系统已经没了回应。

她又呲牙咧嘴地坐了回去,胸口衣服都被血渗透,痛感却在减轻,好像无形中在痊愈。

但酒月却依旧没有什么生死的实感——

因为这些血腥的东西在她眼里都变成了马赛克。

还是绿色的,实在没什么可怕的。

酒月:“......”

于是她面不改色地起身去翻那些死士,一番搜寻后却也只是摸出一些暗器和药粉,酒月不认识,但只是看了一眼,脑子里就自动浮现出对应粉末和用途了。

这大概就是角色设定。

正欲放弃,她却又在自己醒来的地方发现一块令牌。

纯金子!

酒月咬了几口,打算去卖了,然而借着月光却看清了上面的一个“平”字。

热知识,这大概是某个位高权重的人的身份象征。

那这是死士们身上掉的,还是自己身上掉的?

酒月不知道,但以防万一,还是妥帖地带在了身上。

......

在这片林子里当了半个月的野人,酒月适应得差不多了......但还没等到系统回来。

她啃着摘来的野果,有些沧桑地抖腿。

系统这小子,也没说具体等多久啊!

酒月实在没什么耐心再等下去了,她摸着下巴,脑海中回想着系统的话。

根据系统的话,这个杀手角色还有重要任务没有完成,所以不能现在就死了,自己就这样被掳过来顶替,所谓救场。

系统还没来得及说那个重要任务是什么。

但问题大吗?

问题很小啊!

一个杀手的任务,很难猜吗?不就是杀人嘛!只不过尚不明确的是杀谁了。

垂眸再看自己的打扮,俨然一副古代人模样,背景很明显了,酒月觉得,最大的难度也就是杀皇帝或者太后了。

这岂不是造反了?没办法,角色设定。

钱难挣啊!

酒月完美地自我说服后,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伤口已经完全愈合,像是从来没挨过那一刀似的。

如她所想,伤口会自己修复。

嘿嘿嘿。

那怕什么!

她把吃完的野果一扔,嘴巴一抹,扛着一把刀就往记忆中的方向出发。

与其在这儿当野人,不如先去打探情报,说不定能为以后做任务行点方便呢!

**

酒月走了大半个月。

刚开始是靠两条腿,后面忽然又加载出了轻功,她兵荒马乱地适应了好几天,同时路上遇上几个同行,二话不说就动刀动剑,她又寻着记忆中的招式将他们砍成了马赛克。

酒月默默收刀,心中忍不住感慨:太残暴了!

等她爬到京城时,城门的乞丐见了她都于心不忍地分了她半个馒头。

“小兄弟,你这又是从哪逃难来的?”乞丐还是个小萝卜头,说话却不知道跟谁学得老气沉沉。

太好了是碳水!

酒月感动得想原地给他磕一个,结果咬下一口馒头又差点被咯碎牙。

“......”她沉默地捏了捏能砸死半条狗的馒头,沧桑地在小乞丐身边蹲下,随手指着自己来时的方向。

小乞丐面露恍然,“原来是从庆南来的啊,庆南前段时间发大水呢,唉,你也是个命苦的。”

酒月:“......”

被一个小乞丐同情命苦,酒月不禁有些好笑。

随手将那硬了不知道多少天的灰馒头扔到草丛里,她起身抛出几粒碎银,冲着小乞丐眨眨眼,“看在你这馒头的份儿上,请你吃饭,去不去?”

小乞丐眼睛一亮,也顾不得装老成了,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去去去!谢谢大哥哥!”

——脑子寄存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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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力值女强男弱,架空背景,人设皆不完美,欢脱元气女鹅携手窝窝囊囊男主,在此欢迎大家入坑!(撒花撒花)




碎银是从马赛克们身上搜刮出来的,酒月身上有些小钱,但毕竟还要为日后的生活做打算,她并没有大手大脚地花了。

在小乞丐的介绍下,酒月来到了一家比较朴素的客栈。

“这里比较平价,但饭菜味道极好!”小乞丐舔了舔嘴巴说,“我捡过好几次他们家后厨的垃圾吃呢。”

他虽衣衫褴褛,但眼睛却满是生机,连捡垃圾吃这种话也说得不自卑。

酒月还挺喜欢这个小孩儿。

进门后,店小二就迎了上来,目光落在两个穿着破烂的人身上,他有一瞬间的呆滞。

但酒月已经提前将碎银拍在了桌上。

小二这才回过神来,摆出笑容上前招待。

“两位客官,吃点什么?”

酒月把菜单递给了小乞丐,小乞丐受宠若惊,最后一边观察酒月的表情,一边点下了三菜一汤。

还要了打尖的两大碗米饭。

小乞丐热情推荐,“大哥哥,你快试试看!很好吃的!”

酒月却只是笑眯眯地冲他点头,“没事,你自己吃。”

小乞丐似乎不太敢。

酒月却叹息一声。

“我是真的想请你吃饭的。”话音落下,她眼神却变得幽幽,语气遗憾道,“你怎么就不领情呢。”

小乞丐一顿。

两人对视片刻,目光移开的一瞬间,桌子四周猛地露出锋利的尖刃,小乞丐一脚下去,桌子便径直朝着酒月身前撞去。

眨眼的功夫,酒月拔出大刀,桌子被一劈为二。

店中的小二和掌柜也加入了战局。

半个时辰后。

酒月擦干净刀,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三个马赛克。

刚进城就被找麻烦,这就是杀手的日常吗?

她摇头叹息一声,转身又翻进柜台后面,打算看看有没有值钱的东西,然而一通翻找下,金银财宝没看见,却看到一张肖像。

像是通缉令一样。

酒月将那张纸拿出来,盯着那灵魂画作看了很久......也没看出来此人是男是女。

罢了。

目光下移,落在下方的小字上:

此人首级,黄金千两。

酒月:“!!!”

哦哟,原来杀手挣钱的路子在这里!

她又仔细地翻找了一通,实在没有别的发现,只好作罢。

离开客栈后,酒月又在短短三天的时间里遇上了不同程度的几次拦杀,她化身无情的打码机器,来者不拒地统统砍成马赛克——

直到最后一个活口反水。

“大侠饶命,我们无仇无怨的,也只是想混口饭吃啊。”那人抱住她的腿,哭得稀里哗啦。

“我上有老下有小,入这一行实在非我所愿啊大侠!”

酒月摸着下巴,想了想,说,“那你带我去你家,我先把你老小砍死,这样你就死而无憾了吧!”

那人:“......”

那人抹了把脸,心情复杂地松开了手,看着酒月的眼神变了又变,最后只说:“惭愧,原来你杀人真的不眨眼啊,我还以为我爹胡说的呢。”

酒月提着刀,闻言不由来了几分兴趣,“你认识我啊?”

如今的她对于自己的身份除了系统给的那句话外,没有半分了解。

但看对面这人一脸意外的表情,好像不仅仅认识她,还十分了解她。

果然,那人开口就满是错愕,“你不记得我了?”

酒月摇头,又奇怪地看着他,“认识我还来杀我?”

那人嘴角微抽,摊开空空两手,“什么杀你?我只是来跟你打个招呼好不好!我连刀都没拿呢。”

这倒也是,这人是目前最没杀气的一个,所以酒月也稍微手下留情了些。

那人却又围着酒月转了两圈,倒吸一口凉气,问她,“那你也不记得我爹了?”

酒月还是摇头。

那人表情一垮,抱着她的腿就哭得乱七八糟的:“别啊,你什么都不记得了,那谁去接我爹的那一堆烂摊子啊呜呜!你快点想起来啊!!!”

酒月:“......”

她瞪大眼睛。

男子以为她想起来了。

酒月伸手指着他的牙,“你牙上有菜。”

男子怒了,“你好意思说!那颗牙就是你打掉的!小爷我寻了上好的玉石镶上的呢!”

酒月警惕,“所以你是来找我赔钱的?”

她作势拔刀。

男子:“......”

男子似乎真的是心累了,说话都有气无力的,“赔个屁赔!这牙都被你打掉多少年了,我何至于到现在才找你赔。”

酒月这才放心,最后男子又领着她去了一处平平无奇的小院,他支着下巴,告诉了酒月很多事情。

酒月终于弄清了这个身份的过去。

大致就是,她很牛逼!

在江湖上都牛逼得响当当的那种!

有个老头看上她的实力,邀请她去寨子里当吉祥物,她拒绝了,然后老头的儿子不服气,一直找她麻烦,最后被她打服。

“后来么......”男子唏嘘一声,“听说你惹了个大人物,现在满江湖都在追杀你呢。”

追杀......

酒月想了想,忽然从身上摸出那张像通缉令一样的东西,问他,“是这个吗?”

男子一看便乐了,“原来你也看到了啊,那你还敢来京城?”

酒月认真地指着那画像问,“这像画吗?哪里跟我像了?”

男子一脸无语地将她拉到水缸前,“像不像你自己看。”

酒月低头,平静的水面上倒映出自己现在男不男女不女的模样。

邋遢程度简直丐帮之最。

搞了半天,她以为是抽象风的画像,原来是写实派啊!

酒月沉默了。

男子哈哈大笑,饶有兴致地欣赏她这副吃瘪的模样,最后才大发善心地带她去了成衣店。

买了两身衣服后,酒月回到小院梳洗了一番,时隔大半个月,她终于褪去野人限定,换了一身新皮肤。

乌发如墨,她趴在小院的石桌上晒太阳,男子回来后就看到她跟个懒猫一样,无语片刻,他忍不住问她,“你的武功不是还在吗?为什么不用内力烘干?”

酒月摇头,“不会。”

目前她点亮的技能只有身法和轻功,以及一些对危险的直觉判断。

男子:“......”

男子立刻让身后的大夫上前,一番把脉后,大夫说,“脑部有淤血,大概是受过重伤。”

酒月好奇地摸自己脑袋,没摸到什么。

男子又送走了大夫,此刻才是彻彻底底地相信酒月失忆的事实。

他心情复杂地撩起酒月的一丝乌发,向她演示,“看着,就像这样......等等,你这里是什么?”

耳后的头发被撩起,男子却倏地注意到她耳侧泛起的褶皱。

酒月也是一愣,无意识地摸过去,好像扯到了自己的脸皮。

额......

她用力一撕,一张人皮就掉了下来。

酒月兴奋地哇塞一声,“我的脸皮被撕掉了!”

男子:“......”

这哪里是失忆。

这特么分明是失智!




男子捂脸纠正,“那是人皮面具,不是你的脸皮。”

“我当然知道了。”酒月却又挑眉睨了他一眼,“但对你们来说,这就是我的脸皮。”

男子一愣,很快便反应过来。

确实。

连他也是第一次看到酒月的真实面貌。

跟她伪装的模样有五分相似,但感觉却完全相反,江湖所知的杀手酒月,那双杏眼里从不会流露出这般无辜可爱。

无情冷漠得很。

“你不是失忆了么?怎么知道我以前没见过你的脸?”男子似乎好奇。

酒月却忽然起身,凑近他面前。

四目相对间,双方都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男子一顿。

酒月却指着他的眼睛说,“因为你刚刚眼睛一下就睁大了,显然是第一次见啊!”

良久,男子才推开她脑袋,有些无趣。

酒月就是酒月。

哪怕落得这般地步,也不失洞察秋毫的本事。

“这东西你能不能给我做一个?”酒月也重新坐了回去,拎着人皮面具问。

“当然可以,良心价卖给你。”他比了个手势。

酒月皱眉,“五十两?你杀熟啊?”

“五十两?你打发乞丐呢!我要五百两。”男子比她还惊愕。

酒月:“......”

酒月直接放弃。

她自己的脸又不是不能用,只是想留个底牌而已,但在五百两面前,底牌就不用了。

况且现在外面还有她的画像,虽然换了个装扮,但难免有被认出的风险,与其再戴那张脸,她倒不如就趁这个机会让自己的脸重见天日了!

“那祝你早日赚到。”酒月谢谢并拒绝了对方了天价。

男子也不勉强,要是真要做,短时间内还不一定能做出来。

头发已经晒得差不多了,酒月利落地将长发编到侧边,又冷不丁想到自己的任务,她打量面前的男子,看着朴素简单,但实际上也是个江湖人士。

她好奇地问,“你现在怎么谋生的?”

“卖话本。”

“......你转行了?”

“吃口饭而已,打打杀杀的,多不好。”

酒月叹息。

她不行啊,她有任务啊。

于是她又问,“那有没有什么打打杀杀的谋生?能不能内推一个?”

男子盯着她看了看,似乎很理解,“你是想找个靠山?”

毕竟是得罪了大人物的,他不否认酒月的实力强劲,但她能用以一当十的实力去对抗数百名高手吗?

不等酒月回答,男子就兀自摸着下巴,给她出谋划策,“要么离开京城,要么,就去投靠京城里的大人物。”

“离开京城是最安全的,俗话说的好,打不过就躲呗!”男子看向她,“以你的本事,真要藏起来,谁也找不到你。”

酒月摇头,“我有事情要留下来。”

男子便道,“那就在京城找靠山,最好找到最大的那一座......对了,你得罪的到底是谁?”

酒月也不知道。

但她想起个东西,摸索一番后,将之前捡到的那块金牌递给男子看。

“平......”男子一愣,露出几分恍然,“怪不得呢。”

半个月前他还听说了平王受伤一事。

听男子分析完,酒月也明白了几分。

原来她得罪的是平王啊。

那这块金牌就是从那些死士们身上掉下来的了。

酒月不由皱眉,这平王是下了功夫除掉她的。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平王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若不是系统把她拽了过来,这个世界的“酒月”也已经成了一堆马赛克。

酒月默默地将平王纳入了自己的危险名单中。

男子又道,“平王是当今圣上的堂弟,地位可不低......要想在京城里找个比他还厉害的靠山,诶——!”

他眼睛忽然一亮。

酒月眨眨眼,接话道,“难道要进宫当差找皇帝?”

“......想多了,那位对咱们江湖人士可是提防得很呢。”男子撇撇嘴,正色道,“我说的不是那位,而是另一位。”

“谁?”

“摄政王,司马青。”男子说,“他早些年跟老头子还有些交情,前段时间也在托老头查什么人好像,或许你可以去他那儿碰碰运气。”

摄政王。

一听就很牛逼啊!

酒月眼里多了几分希望。

说不定她的任务就跟摄政王有关系呢,就算不是,那跟在摄政王身边肯定会方便很多啊!

美滋滋啊!

酒月乐呵呵地点头,“好啊好啊,能推荐吗?”

男子一顿,悻悻地摸摸鼻子,“......推不了,跟他不熟。”

酒月:“......”

“不过你可以自荐去啊。”男子又压低声音说,“这位王爷可是里面最好说话的一个了,而且据我所知,他以前常在咱们这儿补货。”

补货......补的是杀手吗???

那专业跟她对口呀!

酒月思忖片刻,决定去碰碰运气。

翌日,酒月就照着男人指的方向出发了,迈出院子之际,她像是想起来什么,脚步一顿,回头就对着身后目送她的男人做了个鬼脸。

“虽然但是......玉石镶牙真的好像菜哦,作为报答,等我攒攒钱,日后带你去镶个金牙吧!”

男子:“......”

男子气急败坏地朝她扔茶杯,“滚!!!”

**

换了张脸和打扮后,酒月再次出现在京城,果然没再惹来些乱七八糟的杀手。

来到摄政王府门前时,才刚巳时。

酒月咬了一口包子,礼貌地上前想要敲门。

但手顿在空中尚未落下之际,门却先一步打开。

里面站着的是个黑衣壮汉,居高临下地瞪着她,一脸不善。

“来者何人?竟敢擅闯王府!”

酒月无辜地睁大眼睛,赶紧咽下包子解释,“没闯呢,我是要敲门的。我想见见摄政王。”

结果壮汉听了态度却更加恶劣了。

“哼!几日前我家王爷就因为身体原因已经闭门谢客了,京城谁人不知?”壮汉得出结论,“你就是故意来找茬的!”

话音落下,壮汉就直接动手了。

压根儿没给酒月说话的机会。

好在这几天在路上随时都有人冒出来攻击她,酒月的反应速度已经上来,在壮汉出手的一刻她便立刻迎了上去。

没有一点点防备,两人就猝不及防地在王府门口打了起来。




这一幕自然被暗处的人禀报给了司马青。

书房里,司马青只是翻着手中书卷,并不作声。

每隔一会儿便会有人前来报备府门处的情况。

直到听到墨金被那女子踩到脚下的消息。

司马青终于抬眸,有些意味不明地问,“能确定是她吗?”

一旁的伏羽低头回答:“属下前去一试。”

司马青微微颔首。

又过了半个时辰。

伏羽和墨金都捂着伤处,姿态尽显狼狈。

“王爷......”墨金脸色难看,眼神却发亮,“属下能确定,那晚与属下交手之人,一定是她!”

伏羽谨慎地补了一句,“就算不是此人,那也与此人脱不了干系!”

司马青微微挑眉,显然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不亲眼看见本王咽气,他又岂会放心?”司马青轻哂一声,挥了挥手招来另一人,“走,咱们去看看,平王又给了咱们什么大礼。”

......

酒月觉得这个摄政王府挺诡异的。

里面的人都不讲礼貌。

一言不合上来就是打,打什么打?有什么话不能心平气和地好好说吗?

害得她包子都冷了!

酒月撇撇嘴,但又想到自己是来求职的......她叹息一声,平复好幽怨的情绪后,才继续走。

虽然表面上没看到王府有几个下人,但酒月能感觉到,这王府怕是卧虎藏龙,暗处有数不清的眼睛在盯着她呢。

酒月不由陷入沉思。

要是求职失败,她应该也能活着走出去吧???

万一摄政王也是个不讲礼貌的怎么办?

酒月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那个菜牙坑了。

但很快,这份怀疑被打消了。

因为酒月见到了传说中的摄政王——

一个坐在轮椅上,却依旧显得慵懒优雅又贵气的男人。

而那男人还率先开口,笑着问她,“不知姑娘登门拜访,有何贵干?”

听听,多有礼貌啊!

酒月微微放心了些,目光再看向男人身边的两个黑衣壮汉,都是她的手下败将,酒月眼睛一亮,立刻提着自己的大刀上前。

然而,就在酒月动作的一瞬间,暗处的人全部冒了出来,伏羽和墨金更是第一时间将司马青护在身后,两人都同时拔出了佩剑准备与面前这人厮杀一片——

然后就听到酒月水灵灵地问:“王爷,最近招人吗?我杀人不眨眼!”

“......”

死一样的沉默。

说实话,酒月感觉到了杀气,但她觉得没道理,她又没做错什么。

也许只是同行的气场太强了吧。

她这么想着,眼里又多了几分真挚,“你身边的两个人都打不过我,招我不亏的王爷!”

司马青:“......”

司马青眼神逐渐复杂。

那日他确实没有看清过那杀手的相貌,但伏羽和墨金不会认错,且此人这把刀他也不会认错。

可现在平王这是搞什么名堂?

主动把人送过来......是在求和?

平王不像是这种能屈能伸的人。

司马青一时间竟有些拿不准了,他沉沉地看了眼面前的少女,而对方显然还没意识到自己差点被当场围杀,此刻正顶着一副睿智无比的表情炯炯有神地望着他。

“......你真的,想来加入本王?”司马青眼神晦暗不明。

有戏啊!

酒月喜出望外,笑容都多了几分谄媚,“是啊是啊王爷!”

“那便留下吧。”面前响起男人平静的嗓音。

酒月:“!”

芥末容易?!

一直到被带到自己的单间里时,酒月都还有些恍惚,她摇了摇头,发出感慨。

看来杀手身份原来是个香饽饽啊!这达官贵人说攀就攀了!

门口是伏羽略显僵硬的声音,“你先在此处稍作休整,王爷午后会唤你过去。”

酒月跳上床榻,翘着二郎腿惬意地眯着眼。

舒服。

这床比菜牙那小院里的床舒服。

**

书房里,墨金都快憋坏了,奈何司马青不许他说话,他急得抓耳挠腮,活像个狒狒似的。

司马青却不管他。

他提笔在面前的宣纸上写下一个“平”字,兀自陷入沉思。

司马青考虑了很多,甚至都想到了最不可能的可能——此人刺杀失败,回去后成了平王的废子,所以干脆反水来投靠自己。

但平王的手段他是清楚的,他手底下的人若是生了背叛之意,早在踏出平王府的那一刻就毒发身亡了。

那会是什么原因,让这人主动送上门来?

司马青眸色渐渐沉了下去。

又或者是,假意迷惑,实则在找第二次刺杀他的时机?

他眼里泛起一丝玩味的笑。

莫非是自己给了平王什么很好骗的错觉?他竟连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招数都使出来了。

纵使不清楚酒月的动机,但就凭自己大腿上挨的这一刀,司马青就断不可能放过这送上门的人头。

他略微挑了挑眉,抬手写下一张纸条抛给了墨金。

“交给她。”司马青阖上眼,淡淡道,“你和伏羽带人埋伏,她若想跑,把人头带回来就是了。”

墨金狠狠地松了口气,压住嘴角的笑意,他接过纸条大步离去。

他就知道,王爷怎会被那女人所迷惑呢!

......

酒月昏昏欲睡,但想到下午还有面试,她又打起精神来,正想着出去找同事打听下前程,结果刚跳下床,门就被人粗鲁的踢开了。

来人是今早第一个壮汉。

此刻他拽得二五八万的站在门口,酒月对他的印象又坏了一个度。

没礼貌,没素质。

墨金没管素质问题,此刻他只是朝着酒月走去,在她警惕的注视下扔出了那张纸条。

“王爷说了,若是你完成了此事,日后便可留在王府。”墨金居高临下地觑她,说完也不管她什么反应,转身就大摇大摆地走了。

酒月:“......”

酒月嘴角抽了抽,并发誓下次这壮汉再敢拿鼻孔看她,她绝对要塞两根大葱进去。

又打不过她,装什么呢!

酒月撇撇嘴,又蹲在地上捡起那张纸条。

纸条上的墨迹都没干透,显然是刚写不久的。

上面只有五个字:除掉那条狗。

酒月:“......?”




酒月沉默了。

为什么她遇上的老板永远说不清楚要求?

除去那条狗——

哪条狗啊?

为什么要除狗啊?

狗在哪儿啊?

deadline呢?

这些信息纸条上都没有,她的脑子里也没有。

她来京城才几天,人都才只认识了几个,更别说认识京城的狗了。

酒月气得在屋里上蹿下跳了一刻钟。

暗处,小心隐匿气息偷偷盯着酒月的墨金:“......?”

她在干嘛?怎么忽然疯了?

哦,他知道了!此人一定也是看出了王爷的阳谋,往前往后都是死,所以她才这样崩溃的吧!

墨金得意地笑了。

酒月也笑了,不过是假笑。

她捏着纸条出了门,找到了还在门口陪伴她的同事。

“你人真好,还留下来等我。”酒月真诚地夸了一句,并决定原谅这个同事上午那无礼的行为,“对了,你能不能帮我看看,王爷要除掉的这个狗,在哪儿啊?”

刚刚安排完人手正巧路过的伏羽:“......”

伏羽略显僵硬地低头,然后回答:“宫宫宫宫里。”

酒月:“......”

怎么突然结巴了?

她点点头,还想再细问任务细节的心思消了下去,想了想,她只问道:“王爷有说什么时候完成吗?”

伏羽说:“今今今今夜。”

也是,那可是皇宫,谁家大聪明白天闯皇宫杀狗啊!

酒月了解了关键信息,同伏羽道了谢后就离开了。

原地,伏羽不由闭了闭眼,墨金很快就跳到他旁边,恨铁不成钢地揪他头发,“你这个心虚就结巴的臭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掉!坏事怎么办!”

伏羽不语,只是眉眼低垂,一副认错的模样。

墨金摇头,又拉上他追上去,“好了好了,我不会告诉王爷的,快带人跟上,一会儿人出府了跑远了......”

**

晚上还能完成任务,现在还没到下午呢,酒月出了王府后就径直奔了一家酒楼,点了一桌饭菜开始干饭。

早上的包子也没吃几口,又打了那么久,撑到这会儿,她早就饿了。

以后王府应该会管饭的吧?

酒月一边吃饭,一边想着下次再见到同事可以问问福利待遇。

虽然她不是真的要来王府当差,但装模作样也得装得像一点嘛!

吃完饭,酒月又顺势逛起了京城。

之前在菜牙的小院躲了那么些天都没出来逛逛,以后肯定也没这么闲暇的时候了。

从酒楼一路向北,又调了方向去转了转城东,听闻城西全是花柳巷,她又往那边绕了一圈,熟悉大半地形,最后扛着个糖葫芦架子边走边送一路走到了城南。

眼看天都黑了,酒月还坐在桥头吃着最后一串糖葫芦,好奇地看着一老头耍杂技——丝毫没有要往宫里去的意思。

也没有要逃的意思。

墨金伏羽一行人:“......”

墨金问:“她是不是知道自己的死期快到了,所以抓紧时间享受呢?”

话音落下,那边人群却忽然一片混乱,叫喊声不定,一行人定睛望去,却见一块巨石砸下,那杂技老头根本来不及躲闪。

要出人命了,所有人心里都这样想着。

但下一瞬,一个灵活的身影直接钻到了巨石下方,一手抓住老头的同时,她另一手以掌撑住巨石。

紧接着,她毫无预兆地化掌为拳,寸劲砸向巨石不过片刻,巨石碎成了几块。

酒月又飞快地拉着老头出来,皱眉看着他被石块砸破的额角,她吐出嘴里的山楂籽,把人交给旁边的青年们。

“这石头不是你们的道具啊?以后可得仔细了,不然表演的就是大石碎胸口了。”酒月皱眉叮嘱。

杂技小子们忙不迭地点头致谢。

酒月摆摆手,拍拍巴掌就走了。

暗处一行人:“......”

伏羽此刻才开口,但不是回答:“她的实力,有所保留。”

墨金也逐渐正色。

得多派些人手。

......

酒月能察觉到身后多了很多尾巴。

有些是一直跟着她的,有些是从她刚刚砸碎巨石后多出来的。

不知道是什么人,但酒月也不想去揪他们。

因为她现在有更想做的事情——

闯皇宫。

谁懂啊?本来担心在摄政王府待着以后会没有机会接触皇宫,结果试用期考核就是闯皇宫!

说实话,酒月挺亢奋的。

系统要是知道她这么出息,来京城才几天就能摸到皇宫去了,一定会为她骄傲吧!

就算以后刺杀对象是宫里的人,她这也提前熟悉了环境,对行动肯定有好处的!

今日她虽然在闲逛,但也是有收获的,此刻酒月已经很清楚皇宫的位置了。

她没有着急,慢慢悠悠又从城南逛到了皇宫附近,时间掐的刚刚好,快要子时了。

月黑风高才好办事嘛!

酒月舔了舔唇,身法如鬼魅般灵活,贴着墙根就开始往里面翻。

身后,墨金一行人止了步。

酒月进了宫,他们就没有跟着的必要了。

墨金跟伏羽对视一眼,默契地带了几人往皇宫附近不同方向离开。

接下来,他们只需要等待。

若是酒月打退堂鼓不敢去惹那阉人走狗,那他们就会截杀酒月的退路。

若酒月硬着头皮去闯了那阉人走狗的地盘,那他们守在这,便能第一时间得到酒月是死是活的消息。

**

皇宫不是那么好闯的。

酒月今天在市井里听说书的谈到过宫里的皇家暗卫,此刻酒月就碰上了。

真牛逼啊。

追着她杀。

酒月腿都快跑断了,那人轻功却并不输她,也比她更熟悉宫中地形。

眼看优势全无,酒月皱眉,瞬间做出决定。

迎敌。

此人武器是个鞭子,而她是大刀,远攻克制她的近战。

好几次她都没来得及迈开步子,对方的鞭子就抽到跟前了,逼得酒月生生止步,只好先防御。

几个回合下来,双方都落不到好处。

酒月却明显感觉对方出鞭的速度加快了。

要是放平常,她或许有周旋的心思,但眼下只能速战速决,免得一会儿对方的援兵赶到。

酒月在沉思,一时间也没察觉到自己的身法动作同样越来越快。

仅一个刹那,瞅准对方挥鞭的空档,酒月当机立断直接当大刀朝着对方胸膛掷出。

那人若是避开,只能用鞭子去挡。

那人若是不躲,那他被刀砍,自己被鞭子抽,他们就两败俱伤。

酒月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人,片刻后,她隐约露出几分笑。

赌对了。

他怕死。




酒月可不怕死。

她能自愈嘿嘿。

在对方撤鞭的那一瞬,酒月就像风一样冲了过去。

鞭子缠住了大刀,而酒月的拳头也到了面前。

一声闷哼响起,那人像断了线的风筝似的摔了出去。

酒月收回腿,拍拍屁股捡回了自己的大刀,还有对方的鞭子。

那人吐了一堆马赛克,此刻正挣扎着,眼看就快要起身——

“啪”地一声响起。

自己的鞭子抽到了自己的屁股上。

那人:“......”

酒月:“......”

酒月眼皮一跳,抓着鞭子飞快溜了。

妈呀,她发誓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是想抽他的腿的!结果用劲大了,一下抽人屁股上了!

算了,希望鞭子哥忙着捡起自己的自尊,不要来追她了。

在被发现的一开始,鞭子哥就放了信号出去,此刻酒月前脚刚跑,后脚其他暗卫就赶到了。

两人打斗的地方很隐蔽,旁边也是无人居住的冷宫,若非刚刚那一声鞭响,暗卫们还要费些功夫才找到。

只不过......现在找到了好像也没用。

现场没有刺客,只有捂着屁股蹲在角落的自闭人。

一人皱眉上前质问,“你怎么不追?”

那人屈辱地起身,咬牙切齿道:“我想先回去换裤子。”

有人又是一愣问,“你鞭子呢?”

那人直接破防,呜呜一声,三两下便消失在黑夜中。

......

酒月毫无愧疚之心,不过是打烂他裤子而已,她衣服也被抽出了布条条好吧!

此刻她已经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跑了好远,再停下来时,她注意屏息,片刻后才放下心来,正要深呼吸一口气......

“呕。”酒月脸色扭曲了一下。

空气中弥漫着不美丽的味道。

她皱了皱眉,四处寻了寻,这才发现,自己好像跑到了宫人们倒恭桶的地方。

“......”酒月又开始屏息,顺手撕下自己衣服上的布条条堵在鼻子里,她转身要走,但却又眼睛一亮。

等等。

任务是杀狗。

狗吃屎。

此处有屎=此处有狗。

嘿!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酒月毅然决然地又转回来,坚定地朝着最臭的方向前进。

小心翼翼找了没多久,酒月便真的听到了狗吠声。

她被自己的睿智所折服,得意洋洋地往狗吠声那边去。

随着狗叫声越来越清晰,传进耳朵里的还有好几个宫人的声音。

依稀像是在骂什么人。

“傻子,还在这儿等你娘呢?你娘早死了,哈哈哈......”

“老天不公啊,这样的傻子怎么就能投胎到这样好的娘胎里?”

“有什么不公的?如今还不是落得被咱们欺负的份儿上?哈哈哈......”

“嘿嘿,也是,傻人没傻福咯......前两天还敢嫌弃老子身上臭,快,把那一桶全部倒她身上,再把她关进那恶犬的屋里。”

“过来帮帮我,好沉......”

两人笑得不怀好意,丝毫没有注意到地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影。

酒月看到了两人口中的傻子。

是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儿。

而且此刻这个小孩儿已经发现了自己。

但她没有反应,只是安静地看着自己。

酒月挑了挑眉,不禁意外。

哪里傻了?分明机灵得很嘛!

狗叫声是从屋里传来的,酒月收回视线,眼看着面前两个沉迷搅屎的宫人要恶劣地朝小女孩儿走去,她轻笑一声,双手微动便将两人敲得昏死过去。

“哐当”一声,恭桶摔落在地,酒月眼疾手快地跳开,还顺手拎起了小孩儿。

她们没沾上什么脏东西。

但那两个晕死的宫人就溺在桶里了。

酒月没理会两个恶人,兀自拎着小孩儿进了那间关着恶犬的屋子。

恶犬没拴狗链,在酒月进门的瞬间就呲着獠牙朝她扑来。

它的毛发满是脏污,狗眼通红,还一个劲儿地流哈喇子。

确实凶恶。

但在酒月眼里,它只是一个任务对象。

手起刀落,不过眨眼功夫,刚刚还恶狠狠的大犬摔落地,旁边是一滩马赛克。

酒月这才把小孩儿放下来,她后知后觉地捂住小孩儿眼睛,睁眼说瞎话道,“别怕啊,大狗狗只是睡着了。”

小孩儿却顺势抱住了她的手。

明明快要入夏的温暖天气,这小孩儿的手却冰凉得很。

酒月皱眉,抬眸就对上小孩儿黑葡萄似的眼睛。

她吸了吸鼻子,说,“好香。”

酒月:“......”

可怜孩子,长时间闻这些味道,鼻子都坏了。

但那小孩儿又开口道:“雪儿喜欢橘子,橘子好香。”

橘子?

酒月微顿,回想起什么,她不由眨眨眼,蹲下身来从身上摸了个小橘子放在她手里。

“小鼻子真灵啊。”这橘子还是她送糖葫芦时有两个小孩送给她的。

雪儿似乎很惊愕,呆呆地捧着橘子,像是捧着什么珍宝一样。

也不知道这孩子是什么身份。

她虽然脏兮兮的,但衣着布料却是不凡,酒月猜测她可能是宫里头某个不受宠的主子,无人在意的时间里,照顾她的下人就不安分了。

想到这里,酒月便问,“你住哪里?”

雪儿小心翼翼地捧着橘子,乖乖回答,“前面,很多草。”

酒月记得,前面是处冷宫。

她便拎着小孩儿衣领,三两下把人送了回去。

冷宫为数不多的下人早已歇下,人可貌相,酒月一眼就看出那些下人都是恶奴。

她又慢悠悠地将恶犬的尸体拖到冷宫,围在那些下人房前走了几趟。

雪儿就蹲在旁边看。

酒月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说什么,趁着小孩儿不注意的空当,悄无声息地就拖着恶犬尸体离开了。

**

寅时一刻。

墨金和伏羽仍旧耐心地等着。

就在墨金狐疑宫里怎么还没动静之际,城墙上方,一个人影轻飘飘地跃下。

随着“砰”的一声响动,酒月抹掉额头的细汗,终于喘出一口气。

“诶,怎么是你?”看清面前目瞪口呆的人脸,酒月还有些稀奇,“你不会是特意在等我的吧?”

不礼貌同事难道是面冷心热?

墨金:“......”

墨金没回答,只是指着脚边一团阴影问,“这是什么?”

酒月嫌弃地拍拍自己身上,一股甩不掉的恭桶味儿,回答得很随意,“狗啊!不是除狗吗?”

墨金:“......”

是狗没错,但此狗非彼狗啊!




清晨,虫鸣鸟叫一片生机,摄政王府却弥漫着非一般的沉默。

司马青走出卧房就看到自己院子里躺着的死狗。

周围还有一滩狗血。

再看墨金伏羽等人,脸色都各有各的怪异,司马青沉默片刻,看向坐在石桌上的人,问出了同样的问题:“这是什么?”

酒月一脸乖巧,并顺手掏出了怀里的纸条,自信得很:“王爷,是狗!”

司马青:“......”

墨金伏羽等人:“......”

墨金当即就呵斥了一句,“大胆!竟敢辱骂王爷!”

酒月:“......?”

反应了两秒,她又猛然反应过来,立刻重新组织了语言,干巴巴道,“不是,王爷,这是你昨晚让我去宫里除掉的狗。”

司马青:“......”

他暂时没管骂不骂、狗不狗的事情,此刻他目光又落在酒月腰侧的鞭子上。

这次没等司马青问,酒月就自己汇报了,“喔,这是昨晚在宫里遇上的一个暗卫,他鞭子自己掉了,我就捡回来了......”

有战利品,考核应该给加分吧嘻嘻。

酒月眨眨眼,期待地看向司马青。

司马青:“......”

司马青一时间竟然找不到话说。

沉默片刻,他挥挥手,想叫人先下去。

但她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看着就叫人生气。

司马青闭了闭眼,话到嘴边就变成了:“把你的狗血弄干净。”

酒月:“......啊?”

他说完就回了房,墨金等人也识趣地退下,只有酒月在原地独自保洁。

酒月:“......”

真服了,这是杀手该干的吗?!

......

屋内。

司马青按着眉心,忍不住赞了一句好手段。

原本进退两难都是死路,她倒好,竟硬是走出一条天路来——

这狗是他说的那狗吗?!

司马青额角都是一跳,俨然被气得不轻。

是他小瞧了她。

呵。

不过......话又说回来。

她竟当真能单枪匹马闯皇宫,还能从十大暗卫之一手中抢过尾鞭。

想到这里,司马青便垂眸看了眼自己的大腿,至今还未痊愈。

此人的实力,他们都低估了。

司马青这下又好奇了。

若她装傻是为了接近自己,那昨日和今日,她已经有两次动手的机会了,可她没有。

她会装傻到什么时候才动手?

又或者是,她在等什么?

司马青沉思良久,却毫无思绪。

但很快,他就没心思去想酒月的动机了——

皇帝召他了。

**

司马青在去的途中已经把最近发生的事情都想了一遍。

他称病已经大半月,皇帝也趁机削了他几颗棋,他也就顺势退居幕后了......按理说没道理会在这个时候召他的。

结果他被抬到了御书房,听到皇帝说:“昨晚的动静,是皇叔弄出来的吧?”

司马青倒是语气淡淡,若无其事地问,“不知陛下说的是什么动静?”

昨晚他原本是想要让酒月跟那阉人冯生狗咬狗的,但酒月带回来的是恶犬的尸体。

可现在皇帝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难道,酒月其实也对冯生动过手?只是又因为什么原因有所变动?

数秒的功夫,八百个猜测自心底闪过,耳边却又传来皇帝的声音,“皇叔,别装了......除了你之外,还有谁敢在宫中泼狗血?”

狗血两个字如魔音缠耳。

司马青抬头就对上皇帝复杂的眼神,一副欲言又止但又碍于面子不好说的暗示。

司马青:“?”

司马青背了那么多次黑锅,现在是他头一次迫切地想要洗白的。

“陛下,不是......”

“好了。”皇帝摆摆手,一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了然,“喔对了,尾鞭好像也被你的人捡走了。”

司马青:“......”

他闭嘴了。

虽然狗血不是他弄的,但人是他派的。

回府途中,伏羽才终于打探到消息。

“王爷,听宫人们传,今早有人发现两个宫人溺毙在恭桶里,那里面原本关押的恶犬不翼而飞,但一处冷宫外却有狗血涂鸦的‘凶’字,吓坏了不少宫人,这才惹得上面的注意......”

司马青:“......”

......

狗血还挺难洗的,主要是没有洗涤剂,酒月拿着刷子靠着蛮力哼哧哼哧地刷了一个上午,才把这小院子洗干净。

眼看就快中午了,她到现在也不知道王府管不管饭。

周围也没同事叫她。

酒月思索片刻,决定还是下馆子去。

她刚把刷子甩开,身后就传来了轱辘声,回头望去,礼貌的摄政王正对她露出友爱微笑。

“刷完了吗?”

酒月点头。

摄政王低头看了看,夸奖道,“刷得挺好,去把宫里的也刷了吧。”

“嘿嘿......啊?”酒月愣住,下意识问,“为什么啊?”

摄政王脸上的笑消失了。

他坐在轮椅上,面无表情地说:“你是不是生怕有人不知道你昨晚去过宫里?下次再出任务,本王提前给你准备些炮仗在身上,到时候你边打边放,再让墨金他们敲锣打鼓,帮你昭告天下,你说好不好?”

酒月:“......”

酒月的笑也消失了。

坏了,碰上阴阳师了。

**

是夜。

酒月再次潜入皇宫。

和上次一样,酒月刚踏入皇宫,就被鞭子哥抓个正着。

但和上次不一样的是,两人都没有一言不合就动手。

酒月眯眼打量对方,反应过来,“你是特意来蹲我的?”

鞭子哥不语,只是一味地在寻找什么。

也是。

自己这次进宫来又不是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的,她是来干保洁的喂!她又不理亏!鞭子哥凭什么揍她?

而且,想到上午摄政王进了一趟宫,酒月觉得,司马青应该给宫里负责人打过招呼了,所以鞭子哥才会知道自己今天又会来。

酒月有几分恍然,正要开口问路,前面的鞭子哥却冷不丁地出声了。

“尾鞭还我。”他语气沉沉。

酒月挑眉,顺手解下了缠在腰间的鞭子,不由轻啧了一声,“什么叫还你?我捡到的东西,那就是我的了。”

泗水:“......”

泗水眼神里罕见地带了几分茫然。

啊......

陛下不是说今晚那刺客会还给他鞭子的么?

可是眼下此人......

泗水忍不住皱了皱眉,他声音里带了几分恼怒,“你什么意思?戏耍我不成?!”

酒月只觉得莫名其妙,“谁耍你了?要我帮你回忆吗?昨晚可是你自己松了手,鞭子掉在了地上,我捡起来了好吧,又不是抢你的,你那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做给谁看啊!”




泗水被对方理直气壮的语气惊呆了,反应过来之后他又不由恼怒。

“看来你是执意找死了。”不还他鞭子还要羞辱他一番,欺人太甚!

酒月也火了。

“吃我一二三四刀!”有没有搞错,她只是奉命来保洁啊,保洁懂不懂啊!不分青红皂白就死死死的,今天她就要让他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那样红!

双方都觉得对方不识好歹,二话不说就打了起来。

泗水惯用的武器便是尾鞭,可此时尾鞭在对方手上,他便只好使用暗器。

酒月一开始用的刀,轻轻松松将对方的暗器全部打掉后,她眼珠一转,又甩起腰间的鞭子。

捕捉到对方眼底的一丝羞恼后,酒月勾唇笑了笑。

“听说你鞭子玩得不错,想必躲得也轻而易举了。”话音落下,尾鞭破空声划过,狠狠地朝着对方甩去。

泗水其实挺心疼自己的鞭子的,所以这会儿他都没舍得甩暗器来挡鞭子,只是靠着轻功不断躲开。

“唰唰唰”的声音分外清晰,泗水甚至都不用回头看,只靠着声音便能完美走位。

可渐渐的,泗水就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劲了。

尾鞭挥舞的频率越来越快了。

仅靠着声音判断出现了失误,他不慎被抽中了胳膊。

鞭子上都是金属倒钩,若是力度大,钩下敌人一块肉都是轻而易举的。

泗水低头,看了看自己小臂上的护甲,罕见地感到一股庆幸。

他不由咬了咬牙,一边跑的同时,一边忍不住思考,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明明他今晚只是来取自己的鞭子啊......

可为什么现在又落得这般狼狈?

“诶,分什么心?信不信我抽你屁股!”身后冷不丁传来酒月的声音,泗水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去捂屁股。

昨日的屈辱,不能再受第二次!

酒月:“......”

不是,开个玩笑啊大哥,大家都是打工人,哪来那么大仇恨呐!

酒月嘴角抽了抽,不过此刻她倒是隐约明白了司马青为什么让她把鞭子带上了——

原来是让她找苦力的啊!

身后的破空声陡然消失,只余一片寂静。

泗水却很是警惕,直到那刺客不知什么时候拦在了他前方。

她嬉皮笑脸地说:“喂,做个交易呗。”

泗水:“?”

**

冷宫中,一抹黑影正哼哧哼哧地刷着地面,旁边的人影则在上蹿下跳地找人。

“鞭子哥,这冷宫里住着的小女孩儿呢?”酒月寻了许久,发现这冷宫里不仅小女孩儿不见了,连那些宫人也没了踪影。

闻言,下方那黑影头也没抬地回答:“搬到另一处冷宫去了啊。”

酒月皱眉,“为什么要搬?”

又不是搬到好地方去。

泗水:“......”

泗水手上动作一顿,幽幽地问她,“你觉得呢?”

酒月不解地看向他......然后看到他背后的那个“凶”字。

酒月:“......”

酒月:“哈哈......当我没问。”

泗水抿了抿唇,为了自己的鞭子,又继续努力刷地。

酒月就躺在房顶上,有些遗憾地从怀里摸出了那串糖葫芦。

原本想着今日进宫,有机会见着那小孩儿的话,送给她吃的。

这糖葫芦还是她特意去找那老师傅用小橘子裹的。

也罢。

酒月呼出一口气,又捏着那糖葫芦转了转,再低头去看,借着月光,倒是能大概看清地面的血迹被清洗得差不多了。

比她今日刷小院子快很多诶!

酒月眨眨眼,翻身跃了下去,好奇地看着泗水手里的东西。

她好像见过。

是什么溶血化尸的玩意儿!

酒月恍然:“你简直是天才!”

她上午怎么没有想到呢!

酒月拍了拍自己脑袋,看来以后还是得灵活一点。

泗水:“......”

泗水木然地瞪着她。

酒月嘿嘿一笑,顺手将鞭子扔给了他。

“今晚任务完成了,我就先撤了。”她说着,忽然一顿,又摸出那油纸张包着的糖葫芦,问,“吃冰糖橘子吗?”

泗水:“?”

泗水冷漠地拒绝了她。

**

和昨日一样,酒月刚跃出宫墙,墨金就带着人来接她了。

说实话,酒月还挺感动的,没想到这个同事看着不礼貌,但心地还蛮好的嘛。

她初来乍到做任务,他都不放心地跟着呢。

酒月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了,上前就拍了拍墨金的肩膀,真诚地说了一声,“对不住啊兄弟。”

以后她再也不在背后蛐蛐他还要拿大葱戳他鼻孔了。

单纯来守着酒月以防她逃跑的墨金:“?”

墨金不解,但墨金也懒得问。

夏季就快到了,白昼时间更长,天亮得也越来越早了,回程途中,酒月不禁抬头,远处依稀能看出几分鱼肚白。

她问墨金,“我们回去就直接找王爷复命吗?”

墨金言简意赅地“嗯”了一声。

酒月挺想跟同事打好关系的,便又问,“对了,怎么称呼你啊?”

墨金不耐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对上她炯炯有神的清澈大眼。

带着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倔。

墨金:“......”

他还是说了自己的名字。

于是接下来一路,酒月的话都是这种形式:“墨金,xxxxxx”

短短两刻钟的路程,墨金头一次觉得怎么会这么长,这么长......

好在,天亮之前,他们赶回了王府。

酒月也终于问清楚了王府的福利待遇,包吃包住,俸禄也不低,要是碰上司马青高兴了,还能额外得点赏钱。

酒月便放心了。

她实在是下不起几次馆子了。

刚迈入府门,墨金就迫不及待地要跑路,“你自己去找王爷复命吧。”

他实在不想再听到酒月那叽叽喳喳的声音了!简直聒噪!

酒月表示理解,临走前还体贴地问了问墨金要不要冰糖橘子,得到也只有墨金跑得飞快的背影。

看来是不要了。

她花钱买的呢!




又回到了早上自己洗刷刷过的那个小院,早晨露水重,外面石桌石椅上都是湿哒哒的,酒月便跳到了房梁上盘着。

身子微微倒挂,她将小院里的花花草草都收入眼底。

还挺丰富。

视线定格在一丛紫色小花苞上,酒月不由好奇,落了地后正要过去仔细欣赏,身后的门却忽然开了。

司马青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一个晚上而已,莫非就成了哑巴?”

酒月便转过身来,老实巴交道,“我担心王爷被我吵醒。”

“担心我被吵醒?”司马青意味不明地重复,随后轻笑,“你倒是关心本王。”

“啊......不是,我是怕您又以此为理由罚我。”酒月实诚道。

司马青:“......”

司马青板着脸:“还不滚进来,是要本王亲自出去请你吗?”

酒月依稀听到一声冷哼。

不知道这人一大早怎么就阴晴不定的,她撇撇嘴,快步走了进去。

这还是酒月第一次进司马青的房间。

不得不说,这阴阳师是有点品味的,房间布置很低调,但能看出来每样东西都是值钱货,炉子里不知道燃的是什么香,令人闻了便心旷神怡,酒月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头脑清醒了不少。

难怪司马青醒得这么早呢。

“昨晚可有闯祸?”司马青坐在轮椅上,背对着她发问。

酒月赶紧交代了昨晚的保洁工作。

听完后的司马青:“......”

司马青忍不住转了过来,看着酒月的眼神变了又变,最后平静地问:“所以昨晚其实是暗卫替你打扫的?”

“对呀王爷!”酒月决定拍拍老板的马屁,“多亏了王爷您让我带着那鞭子,我一进宫果然就跟那人碰上了,嘿嘿,王爷真是英明!”

司马青:“......哪里哪里,这都是你自己的主意,跟本王可没关系。”

酒月摆摆手,“嗐,王爷你别谦虚了,要不是你指点我,我哪里想得到去抓人帮忙呢!”

司马青微微一笑,指着门口说:“滚出去。”

酒月:“?”

酒月不解但还是选择尊重,她麻溜地滚了,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屋内,司马青一次次呼吸,才压......好吧,压不下去这股无名火,他甚至忍着腿伤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司马青简直想不通,酒月这脑子到底在想什么???

他让她带着鞭子去,是叫她拿鞭子去威胁暗卫的吗???

那分明是叫她去赔罪,归还鞭子的!

她倒好,又跟人家打一架,最后还逼着别人替她打扫了昨晚的痕迹。

她就算是装傻,也不至于装到这种地步吧?她真的带脑子出门了吗???

司马青忍不住闭眼......他甚至又能想到皇帝看他那复杂的眼神了。

沉默片刻,司马青已经开始怀疑。

难道这才是平王派她来的真实目的——气死他???

司马青陷入沉思。

——但房间门却在此刻又被推开。

酒月去而复返。

猝不及防地对视,司马青疑惑,酒月却大为震惊。

“王爷!你、你站起来了!这简直是奇迹啊王爷!”酒月夸张地大喊。

司马青:“......要本王给你拿个喇叭吗?”

酒月又立刻闭了嘴,只是眼神还不断地打量他的腿,那表情,格外新奇。

司马青眼神又暗了暗,他忽然道,“我能站起来的事......”

酒月立刻会意,“放心吧王爷!我守口如瓶!一个字也不会说出去的!”

司马青:“......”

原本想问的话又咽了回去,他面无表情地问,“还有什么事?”

酒月呲牙一笑,“给王爷带了个小礼物,忘记送给王爷了。”

在司马青疑惑的注视下,酒月笑嘻嘻地将自己揣了一晚上没送出去的冰糖桔子放在了桌上。

终于送出手了!酒月在心里发出解脱的喟叹。

“王爷慢用,我就先退下了。”酒月跑得飞快。

徒留司马青在屋内沉默。

视线落在那油纸包着的冰糖......桔子上,司马青眼神几变。

她竟然还有脸问他的腿......

他之所以会坐这轮椅,她应当比任何人都清楚原因。

可酒月的反应实在是太让人意外,她竟然能表现得......那么无辜又好奇,还敢说她一定会帮他保密。

她是装的不知道,还是真的不记得了?

司马青无意识地捏起了那木棍儿,油纸拆开,露出了里面的冰糖桔子。

黄澄澄的小橘子,透着光看,还意外地有些好看。

外面的糖壳已经有些化了,刚刚拆下油纸的时候拉出了一条条糖丝,此刻再回过神来,司马青盯着那糖丝看了很久。

**

根据司马青的态度,酒月觉得自己的试用期应该是过了。

不然的话,他刚刚应该不是说“滚出去”,而是说“滚出王府”。

酒月说服了自己,然后开始满王府找同事问管饭的地方。

于是......整个上午,潜伏在王府暗处从未被人发现过踪迹的杀手们,扭头就能听到一句灵魂质问:“吃了吗?在哪儿吃的?”

杀手们:“......”

杀手们:“???”

墨金和伏羽得知这个消息时,酒月已经躺在房顶上晒太阳了。

头顶忽然投下一片阴影,酒月懒洋洋地睁开一只眼,瞥见是那位内敛的讲礼貌同事,她便露出个友好的笑,邀请道,“今天天气可真好,一起晒太阳不?”

伏羽盯了她很久,才问:“你今天上午,找那些杀手做什么?”

酒月说:“问路。”

伏羽一愣,随后立刻警惕,“问什么路?”她是想打探什么密室不成?!

“饭堂的路啊......”提起这事酒月还有些感慨,“没想到王府招了这么多哑巴,看来还得是残疾人才能共情残疾人啊。”

断腿的王爷招哑巴的杀手,没毛病!

伏羽:“......”

一句残疾人直接给伏羽干沉默了。

这人也太过分了,亲自把王爷的腿刺伤了不说,现在还要到处抹黑王爷是残疾人!

伏羽正欲开口维护王爷的清白,可下一秒又被酒月打断。

“噢对对对。”酒月拍拍脑袋,严谨地纠正自己,“王爷其实也不算残疾人,我今天还看到他站起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嘘,你别说出去啊,我说过要替王爷保密的。”

伏羽:“......”

脑子里好似闪过什么,伏羽错愕地抬头,问她,“你以前没有看到过王爷站起来吗?”




“我以前又没见过王爷,上哪儿去看王爷站起来?”酒月觉得好笑。

可伏羽不觉得好笑。

伏羽依稀觉得事情有哪里不对劲,他深深地看了眼又眯着眼翘起腿的酒月,转身跃下房顶。

没过多久,墨金又找了过来。

他已经去其他杀手那儿问过情况了,当然也知道酒月问了一圈最后问的是在哪儿吃饭......此刻再看着一脸惬意的酒月,墨金罕见地找不到话说。

他甚至阴暗地想过,酒月明面上打着问饭堂的借口,实则是想趁机将王府的杀手悉数挖出来,日后好针对他们的人手安排对策。

可转念又想到......她都能悄无声息地摸到那些隐藏的杀手身后了,要是真想对付他们,何不直接抹掉他们的脖子?

墨金沉默了。

酒月却不由觉得奇怪了,“怎么回事啊墨金,今天是什么哑巴日吗?为什么连你也不说话了?”

墨金:“......”

酒月又坐起来,问他,“以后都是一起共事的人,要不然你提前跟我说说,大家还有什么活动?”

墨金受不了了,“你以为王府是什么蒙学学府吗?王爷雇你来是让你来参加活动的吗?”

酒月摸摸鼻子,“开个玩笑,你这么认真干什么......这么说来,日后我也会成为这四十几人中的一员,整天藏在暗处盯着府上吗?”

墨金嗤笑,“不然呢?”

“你跟伏羽就不用藏起来。”酒月看着他,有些好奇,“你们两个跟其他四十人有什么不同?”

墨金刚要一笑而过,结果忽然就僵着不动了,片刻后,他机械扭头,不可置信地问她,“你刚刚说什么?其他......四十人?”

“对呀。”酒月点点头,还颇有些佩服,“四十个人,没一个会说话的。”

墨金:“......”

墨金“噌”地一下站起来,一跃而下跑没影了。

酒月:“?”

诶,还没告诉她,怎么样才能成为不用躲在暗处的杀手呢!

**

书房。

由于酒月的“出色”表现,司马青决定暂时放过她,也放过自己,只要人在眼皮子底下别跑就行了。

趁着今日天气不错,司马青难得闲适下来,正铺开宣纸提笔要作画,伏羽“哐”地一下闯了进来。

“王爷!您能站起来啦!”伏羽先是惊喜,接着语气又变得深沉,“王爷,我觉得酒月脑子不对劲。”

司马青:“......”

司马青沉默地收回了手,抬头再看伏羽,眼神幽幽,“站起来的事......你听谁说的?”

伏羽说:“酒月告诉属下的,还让属下不要说出去......王爷,您腿伤恢复的事情,为何要保密啊?”

摄政王被杀手暗算伤了腿,在家养病,闭门谢客,这是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的事情,迟早都会恢复的,伏羽不明白为什么王爷要保密。

司马青:“......”

回想起某人信誓旦旦地保证不会说出去,司马青嘴角抽了抽。

好一个守口如瓶啊。

“不用保密。”他扶了扶额角,语气里流露出对他的赞赏,“另外,你的感觉是对的。”

伏羽一愣,便听自家王爷说:“她脑子,可能真的有点问题。”

没有骂人的意思,两人纯粹是就客观事实得出的结论。

——她自己刺出来的伤,她自己却不知道。

伏羽有些错愕,“所以酒月自己送上门来......真的是个意外?”

司马青沉吟片刻,“很有可能......如今京城谁人都知本王的腿伤,她却不知,要么是装得像,要么......是真的傻过,而且她应该是最近才到京城的。”

前段时间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时候,她还不在,所以连外面的传闻都没听说过。

两人对视一眼,陷入沉默。

半晌,司马青才出声,“平时你多留意,尽可能试探,看看她会不会露出马脚。”

伏羽低头,“是,那日后......”

司马青说:“让她跟着你们,另外,让仇东方也回来。”

墨金和伏羽的实力不如酒月,要想看得住她,还得让仇东方回来帮忙。

伏羽领命,正要退下,房门又是“哐”地一声。

两人回头就看到墨金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王爷!”墨金吞咽了一声,连忙道,“有眼线混进来了!”

**

酒月今日得了闲,除了早上见了一趟司马青、上午问了一趟同事在哪儿吃饭后,她就一直躺在房顶上,没多久后,墨金和伏羽就找到她,告诉她从明日起就跟着他们一起了。

埋伏在王府暗处的岗位需要很多耐心,酒月又好动,压根儿不是待得住的性子,所以听到自己被分配到墨金那种经常出差的岗位后,酒月还挺开心的。

“今日不算你当值,王爷现在有些事情要处理,晚上再找你详谈。”墨金说,“你现在可以去做自己的事情。”

酒月会意,大概就是今晚签合同,明天正式上岗了。

而今天下午,就是她的自由支配时间。

于是酒月跑出去逛街了。

从饭店一路逛到首饰店,酒月大概了解了这里平均工资,普通百姓月平均三到五两银子,稍微赚得多点的,就七八两银子,当然,开酒楼做生意的就另说了。

酒月随意走进一家茶楼,正想着要如何去了解本行业的薪资,进去之后却听到一说书人正抑扬顿挫地说着书......声音好不熟悉。

她抬头望去......果然看到那张眼熟的脸。

是菜牙。

酒月扬了扬眉,顺势在门口坐下,待她喝完半壶茶,说完书的菜牙抹了把脸就坐在了她对面。

“哟,还能喝这种好茶,谢谢请客啊。”他自给自足地给自己倒茶,“说了大半天了,快渴死我了。”

酒月好奇地问他,“菜牙,你不是卖话本儿的吗?怎么还要自己说书?”

“......我叫南浔!不许再叫我菜牙!”南浔翻了个白眼儿,“你懂什么?这叫经营!我自己写的话本卖不出去,所以我又找了份说书先生的活儿,每天夹带私货说一些自己写的话本儿,勾起人兴趣了,他们自然会来买我的话本儿了。”

酒月佩服,问:“一个月能赚多少?”

南浔谦虚地说:“十两以上吧。”

“这么赚钱?”酒月惊讶了,又兴冲冲地说,“我过了摄政王的试用期了,你快跟我说说,咱们这行的行情怎么样?”

南浔不由挑眉,随口说了句“恭喜”,想了想才道:“如果是摄政王的话,你最少能拿这个数。”

他竖起一根手指。

酒月很知足,“十两银子啊!”

南浔撇撇嘴,“笨,哪有人为了十两银子就卖命的?我说的是每月一百两。”

酒月:“!!!”

哦哟,芥末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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