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裴令仪沈临舟的女频言情小说《父亲死后,我甩掉京圈大小姐全文免费》,由网络作家“裴令仪”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京圈大小姐裴令仪有一个深爱的白月光,却嫁给我做妻子。我刚拿下影帝,她就放出我的假黑料雪藏我。逼我给她的小情人们当替身,甚至逼骨折的我在威亚上吊了整整一天。我挣扎过,甚至和他的小情人们互殴进了警局,在热搜上挂了整整一个月。但最后,我还是不得不听从他的要求回到片场。只求他能按时给躺在ICU的爸爸续费。直到爸爸又一次呼吸暂停,我颤抖着给她打去电话,她却下令医生不准抢救我爸爸。“沈临舟,把求人的态度摆正了再来找我开口。”我开了一晚上的车赶回家下跪,哀求她救救我爸爸。她却让我在门外听了一夜她和小情人暧昧的喘息。终于等到她推开房门,我还没开口,就被她的情人踢翻在地。“沈哥,你怎么能和媒体造谣我是小三呢?”裴令仪皱着眉斥责我。“你现在就去媒体面前...
《父亲死后,我甩掉京圈大小姐全文免费》精彩片段
京圈大小姐裴令仪有一个深爱的白月光,却嫁给我做妻子。
我刚拿下影帝,她就放出我的假黑料雪藏我。
逼我给她的小情人们当替身,甚至逼骨折的我在威亚上吊了整整一天。
我挣扎过,甚至和他的小情人们互殴进了警局,在热搜上挂了整整一个月。
但最后,我还是不得不听从他的要求回到片场。
只求他能按时给躺在ICU的爸爸续费。
直到爸爸又一次呼吸暂停,我颤抖着给她打去电话,她却下令医生不准抢救我爸爸。
“沈临舟,把求人的态度摆正了再来找我开口。”
我开了一晚上的车赶回家下跪,哀求她救救我爸爸。
她却让我在门外听了一夜她和小情人暧昧的喘息。
终于等到她推开房门,我还没开口,就被她的情人踢翻在地。
“沈哥,你怎么能和媒体造谣我是小三呢?”
裴令仪皱着眉斥责我。
“你现在就去媒体面前澄清我们已经离婚了,是你纠缠不休。”
“不然你就等着你爸的死讯吧。”
我刚澄清完,就收到医院的消息,我爸刚刚回光返照,自己拔掉氧气管跳楼自杀了。
他只给我留了一句话。
“临舟,爸不会再拖累你了。”
......寒风刺骨,我站在裴令仪的别墅门口,手指冻得发僵。
手机屏幕还亮着,上面是父亲最后一条语音——“临舟,爸爸撑不住了……别浪费钱了,好好活着。”
他的声音虚弱得像一缕烟,风一吹就散了。
我死死攥着手机,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
医院的催款通知、父亲的病危通知书、媒体铺天盖地的“影帝沈临舟黑料实锤”……所有画面在眼前扭曲成一团。
我再也支撑不住,跪在雪地里放声痛哭。
“吵什么?”
别墅的门猛地被推开,裴令仪居高临下地睨着我,眼底满是厌烦。
他长裙拖地,脖子上还有一抹刺目的吻痕。
“沈临舟,你在我家门口哭丧?”
他冷笑,“是不是不想让我给你爸续医药费了?”
我抬起头,雪水混着泪水糊了满脸。
裴令仪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但很快又恢复冷漠。
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带:“差不多得了。
你乖乖听话,我明天就去续费。”
我盯着他脖子上的吻痕,忽然笑了。
“纪砚深想要陆骁的新剧,对吧?”
我哑着嗓子开口。
裴令仪眯起眼。
他身后的纪砚深探出头,眼中闪过狂喜,立刻拽着他的袖子撒娇。
“令仪,我想演嘛~”我没等他们回应,从包里抽出早已准备好的离婚协议,递到裴令仪面前。
“签了这个,我让陆骁把男主角给他。”
空气骤然凝固。
裴令仪一把攥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
“沈临舟,你敢跟我谈条件?”
“你可以不签。”
我直视他的眼睛。
“但你应该清楚,只要我一句话,纪砚深这辈子都别想碰陆骁的剧本。”
陆骁是我大学的好兄弟,更是国内顶级编剧。
裴家再势大,也不敢动陆氏集团的独子。
纪砚深脸色变了。
他撇撇嘴,突然甜腻地笑道。
“沈哥帮忙牵线当然好呀~不过……”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凌乱的卧室。
“令仪给你爸付了那么多医药费,你就付出这点代价,太占便宜了吧?”
他歪着头,天真又恶毒:“不如……你帮我把床单洗了?”
我看向卧室。
皱巴巴的床单上满是暧昧的痕迹,空气中还弥漫着令人作呕的甜腻气息。
多可笑啊。
曾经捧回三座影帝奖杯的沈临舟,现在要亲手给裴令仪的情人洗床单。
“怎么,委屈了?”
裴令仪讥讽地看着我,“沈临舟,你还活着,可予淮已经死了。”
她的声音陡然阴沉,“要不是你当年故意瞒着我他病危的消息,我怎么会连他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我沉默地走进卧室,扯下那张床单。
解释过太多次了。
我说我不知道姜予淮住院,不知道他病危,更不知道裴令仪在等他的电话。
可裴令仪只相信他愿意相信的——他认定我因嫉妒害死了她的白月光。
阳台寒风刺骨。
我拧开水龙头,冰冷的水瞬间淹没了红肿生疮的双手。
床单上的污渍晕开,像一团团肮脏的嘲笑。
“嗯……令仪……”低沉的呻吟突然从身后传来。
我僵住,缓缓回头——裴令仪将纪砚深压在阳台玻璃门上亲吻。
他的手掌探进他的衣摆,眼神却直勾勾地盯着我。
那一瞬间,我忽然想起三年前在医院走廊。
姜予淮的病房外,裴令仪哭到崩溃通红的眼睛。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他看我的眼神里藏着怎样的恨意。
后来他追求我,娶我,我还天真地以为,他是真的爱上了我。
直到姜予淮的葬礼上,她掐着我的脖子说。
“沈临舟,我要你生不如死。”
水龙头的水哗哗作响。
我用力搓洗着床单,直到手指冻得失去知觉。
终于,我拧干最后一件衣物,推开阳台门。
裴令仪已经坐在沙发上,纪砚深像蛇一样缠在他身上。
我把离婚协议放在茶几上,声音平静:“洗完了。
按照约定,你该签字了。”
裴令仪的手指刚碰到那份离婚协议,就突然冷笑了一声。
她连看都没看,直接将它撕成了碎片。
纸屑像雪片一样散落在地板上。
“我改变主意了。”
裴令仪的声音冷得像冰。
“沈临舟,你受的折磨还不够。”
她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狠狠甩在我脸上。
纸张锋利的边缘划过我的脸颊,留下一道细微的刺痛。
我低头看去,是一份体检报告。
“解释一下。”
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眼神阴鸷。
我的手指微微发抖,翻开了那份报告。
这是三年前,我在片场骨折的体检报告。
我的瞳孔骤然紧缩。
“我当年就说得很清楚了。”
我抬起头,声音沙哑。
“那时候我在片场给你不知道哪个情人当替身,从威亚上摔下来三次才会粉碎性骨折。
我根本没想过耽误拍摄。”
裴令仪忽然笑了,那笑容让我毛骨悚然。
“再仔细看看。”
她慢条斯理地说。
我的视线重新落回报告,这才注意到最下方那行加粗的结论。
“重新调查没有发现威亚问题,确认是人工伪造。”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不可能……”我猛地抬头。
“裴令仪,这报告是伪造的!
我根本不知道威亚是谁在操控感,更不可能伪造骨折!”
“还在撒谎!”
裴令仪突然暴怒,一脚踹在我心口。
我猝不及防向后跌去,后腰狠狠撞在茶几边缘。
剧痛让我眼前发黑,可还没等我缓过气,裴令仪已经一把揪住我的头发,强迫我抬头看他。
“沈临舟,你就这么恨我?
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
她的声音里带着我从未听过的痛楚。
“我没有——令仪,别生气了~”纪砚深突然娇声打断我,像条蛇一样缠上裴令仪的手臂。
“某些人不识好歹,别气坏了身子,宝宝要是知道妈妈生气了多不好?”
他拉着裴令仪的手,轻轻放在她平坦的小腹上。
裴令仪的表情瞬间变了。
“我怀孕了?”
她的声音有些发抖。
纪砚深娇羞地点点头。
“好,好!”
裴令仪连说了两个好字,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
他转头看向我时,眼神又恢复了冷酷,“从今天起,你全部听砚深的,好好伺候他。”
我扶着茶几慢慢站起来,胸口还在闷痛。
但我还是从包里抽出了备用的离婚协议书。
“签字。”
我哑着嗓子说。
纪砚深突然“哎哟”一声,夸张地向后跌坐在沙发上。
“沈哥,你自己不愿意生,现在看我要和令仪生孩子,就这么嫉妒吗?
令仪还怀着孩子呢,你这么推我,不小心伤到令仪出事了怎么办?”
他眼眶瞬间红了,演技比在镜头前好多了。
“我没有推你。”
我冷冷地说。
“跪下!”
裴令仪暴喝一声,一脚踢在我膝盖后方。
我猝不及防跪倒在地,膝盖重重磕在大理石茶几的边缘上,钻心的疼痛让我眼前一阵发黑。
就在这时,我的膝盖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绞痛。
这感觉太熟悉了——三年前我骨折那天,就是这样开始的。
我的脸色瞬间惨白,下意识捂住膝盖。
“裴令仪……”我颤抖着伸手去抓他的袖口。
“送我去医院……求求你……”裴令仪一把甩开我的手,眼神厌恶至极。
“装什么装?”
他冷笑,“今天你一步都别想离开。
好好跪着赎罪,否则——”他俯身在我耳边轻声说:“你父亲的医药费,我一分都不会再出。”
我跪在门外,膝盖传来的绞痛像一把钝刀,一寸寸剐着我的血肉。
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衣料,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冷得刺骨。
上一次骨折时,医生严肃地警告过我:“半月板已经很薄了,再骨折一次,你可能永远都站不起来了。”
而现在,我蜷缩在冰冷的地毯上,感受着温热的血一点点浸透衣料。
门内传来裴令仪娇媚的呻吟和纪砚深低沉的喘息。
“砚深……轻点嘛……人家肚子里有宝宝呢……怕什么?
我们的孩子没那么脆弱。”
我死死咬住嘴唇,直到尝到血腥味。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可身体的疼痛远不及心脏被撕裂的万分之一。
终于,我颤抖着开口:“……对不起。”
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但门内的动静戛然而止。
几秒后,房门被猛地拉开。
裴令仪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都是我的错。”
我低着头,声音嘶哑,“我不该……不该惹你们生气。”
裴令仪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却一言不发。
他转身搂住衣衫不整的纪砚深,重重摔上了门。
“砰”的一声,像宣判了我的死刑。
我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鲜血从腿间涌出,在地毯上洇开一片暗红。
“沈临舟……”我轻声唤着自己的名字,仿佛这样能让自己好受些,“再忍忍……再忍忍……”可疼痛像潮水一样涌来,几乎要将我淹没。
门内又传来令人作呕的声响,夹杂着纪砚深夹着嗓子的使唤:“沈哥,我渴了~”我撑着墙,一点点挪到厨房。
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水杯在我颤抖的手中晃荡,洒出一半。
纪砚深嫌弃地撇嘴:“端个水都端不好,难怪令仪不要你。”
裴令仪靠在床头,冷眼旁观。
我沉默地转身,却听见纪砚深又说:“令仪的裙子脏了,沈哥帮我洗了吧~”那条昂贵的真丝裙上沾满了暧昧的痕迹。
我麻木地接过,艰难的走向洗手间。
血顺着腿流下,滴在洁白的地砖上,像一朵朵凋零的花。
我机械地搓洗着裙子,耳边却不断回响着医生的话:“再骨折一次,你可能永远都站不起来了。”
“爸……”我轻轻按住膝盖,眼泪砸进洗衣池,“对不起……是我照顾不好自己……沈临舟!
磨蹭什么?”
裴令仪的声音从卧室传来。
我擦干手,端着水果走回去。
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尖上,鲜血已经浸透了裤脚。
当我推开门的瞬间,浓重的血腥味立刻弥漫开来。
纪砚深夸张地捂住鼻子:“天呐,这是什么味道?”
裴令仪的目光落在我血迹斑斑的裤子上,瞳孔猛地收缩。
他下意识伸手想扶我,却被纪砚深打断。
“沈哥从哪里搞来的血浆?
装得真像,不愧是影帝呢~”他娇笑着靠在裴令仪怀里。
裴令仪的手僵在半空,慢慢收了回去。
“沈临舟,”他的声音冷得像冰,“为了争宠,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我没有……”我的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
“既然这么喜欢演流血,”裴令仪冷笑,“那就在这流个够。
把你身上肮脏的血都流干净了再出来!”
他搂着纪砚深就要离开,我却用尽最后的力气,一把抓住他的裤脚。
“签……签字……”我颤抖着指向掉在地上的离婚协议,“你答应过的……”裴令仪的眼神瞬间暴怒。
她一把抄起协议书,看都没看就签下名字,然后狠狠甩在我脸上。
“拿着你的文件,滚!”
她咬牙切齿地说,“别再让我看见你这副倒霉样!”
纸张锋利的边缘划过我的脸颊,留下一道细小的伤口。
裴令仪甩开我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
纪砚深小跑着跟上,临走前还得意地冲我笑了笑。
空荡荡的别墅里,只剩下我和一纸离婚协议。
我颤抖着捧起那张纸,看着上面龙飞凤舞的“裴令仪”三个字,突然笑了。
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医院走廊上,裴令仪烦躁地松了松领带。
不知道为什么,从出门开始,他的心就跳得厉害。
“令仪,你怎么心不在焉的呀?”
纪砚深挽着他的手臂撒娇。
裴令仪勉强笑了笑:“没事,你先去做检查,我去续个费。”
他鬼使神差地走到了住院部,推开那间VIP病房的门——病床上空空如也。
裴令仪脸色骤变,一把拉住经过的护士:“这床的病人呢?”
护士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昨晚呼吸暂停去世了啊。
您不是家属吗?
怎么不知道?”
“去世了?”
裴令仪的声音有些发抖,“什么时候的事?”
“凌晨三点多。”
护士叹了口气,“老先生走得很突然,连句话都没留下。
对了,您是他儿媳吧?
他女儿刚怀断了腿,您可得好好照顾他情绪,这时候最需要家人陪——断腿?!”
裴令仪猛地打断他,“你说谁断了腿?”
什么?
沈临舟受伤了?
所以当年的事,他没有骗自己?
裴令仪踉跄了一步,几乎要站立不住,靠在医院冰凉的床上,久久才回过神来。
喜悦和愧疚交织在一起,她拿着手机,在沈临舟的聊天框敲下几个字,又删掉。
裴令仪想了许多,忽然明白过来,早上的沈临舟为何那样失魂落魄。
原来,他也没有爸爸了。
可不知为何,她就是觉得,如果这么轻易原谅他,不好。
各种各样的思绪几乎要挤爆她的脑袋,裴令仪最后烦躁地塞回手机,纪砚深却不知何时穿着病号服到了他的面前,脸色委屈:令仪,你怎么丢下我跑了?
病房好冷,我有点怕。
说完,他柔弱地坐在他的腿边,闭上眼,想讨一个吻。
裴令仪却厌倦地偏过头。
其实他对其他女人的耐心最多就一晚,不过是看纪砚深的身子软,玩得开,才多玩了半天。
看着昨天还算清纯可人的男人一脸谄媚样,裴令仪只觉得无聊,下意识地想像之前一样,把沈临舟喊过来处理。
他也是这样做的。
但是电话打不通了。
一个,两个,三个,裴令仪脸上的烦躁越来越重,浑身气压低得吓人。
纪砚深显然没见过这个阵仗,搂着裴令仪脖子的手忍不住颤抖,眼睛却在看清他屏幕上的老公二字燃起妒火。
他娇滴滴地抢过裴令仪的手机,在他的耳边吐气如兰:令仪哥,干嘛找沈哥啦,你不是答应陪我一整天的吗?
我们要不要再努力一下怀个龙凤胎,我还没在医院病房里……被抢过手机的裴令仪眼神一凛,纪砚深顿时吓得不敢说话。
他和匆忙下楼的主治医生对上视线。
主治医生朝他点了点头,表示一切事实都办妥了,绝育针已经打进了纪砚深的身体里。
就算他侥幸生下,不过也是一个没用的畸形儿罢了,不成气候。
不论怎样,裴令仪还是想跟沈临舟生下孩子。
虽然怀里的男人做作聒噪到让他不耐烦,他却莫名想起沈临舟许久没有跟他撒娇过了。
就连他们的夫妻生活,也是过得很痛苦。
每一次沈临舟都会哭。
裴令仪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太过分了。
她想回家哄哄他,再和他要一个孩子,以后好好一起生活。
刚起身,就被纪砚深可怜巴巴地拉住了衣袖。
纪砚深还真的以为自己俘获了裴令仪的心,此时此刻并不明白早上还在疯狂索取的女人为何变得如此冷漠。
他仰起头,挤出一丝不安的甜笑:令仪,你的衣服都旧了,我陪你去买孕妇装好不好?
顺便买些婴儿的衣服啊。
你觉得是男孩还是女孩?
裴令仪顿住了脚步,是啊,沈临舟和自己的孩子会是男孩,还是女孩呢?
她的眉眼不由自主地飘上温柔,连同他的心也柔软下来。
下一秒,他又觉得自己可恶,眼前瞬间冒出熊熊燃烧的大火,将姜予淮和棺材化作乌有。
裴令仪沉下眼,终于在纪砚深期待的目光中掀起他的手,走吧。
从商场出来后,已经是深夜。
纪砚深却越发小心翼翼地看着裴令仪的脸色,他不明白为何他挑着那些孕妇装和婴儿用品的时候,目光一落到他身上之后就变得冰冷吓人。
裴令仪提着大包小包在前面走得飞快,纪砚深只能小跑着才能跟上,他急忙拉住他的手肘:令仪哥,我还想去菜市场。
我做饭很好吃的哦,今晚让你试试我的厨艺好不好?
没想到,裴令仪狠狠甩开了他的手,冷若冰霜,不用了,你回公司吧。
眼睁睁地看着裴令仪把东西放进迈巴赫,纪砚深不甘心地想拉开副驾驶的门。
手指就被狠狠夹住。
他慌张收回,裴令仪已经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只喷了他满脸的尾气。
我再醒来时,身下的血迹已经彻底干透,就连阵痛难忍的膝盖也平静下来。
我茫然地摸上膝盖的位置,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再也不能站起来了,一瞬间泪流满面,哭得不能自抑。
唯有离婚协议上裴令仪龙飞凤舞的三个字能给予我片刻安慰。
我捡起裴令仪摔在地上的笔,在另一栏处郑重写下自己的名字。
一笔一画,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又简单到过了头。
这么轻易地就结束了和裴令仪十几年的孽缘,我只觉得不可思议。
还有一丝茫然。
我的青春和二十年代的大部分时光都是和裴令仪深深绑定,突然没有裴太太头衔的禁锢,我忽然不知道自己该去做什么了。
我只知道,我想彻底离开裴令仪。
我勉强直起身,环视家里一周,不知不觉中,这家里关于我的东西很少很少。
每一个被裴令仪带回来的男人都如同洪水猛兽,一个两个铆足了劲想踢掉我,想加入顶级豪门裴家,自然是恨我入骨。
裴令仪在那一夜,又是极度纵容他们,最喜欢看的也是他们折辱我。
第一次带回来的顶流歌手,失手打碎了我们一起捏的陶瓷情侣杯。
第二次带回来的新晋小生,剪碎了学生时代我织给他的第一条围巾玩捆绑游戏。
第三次带回来的艺术家,拿锤子砸破了主卧的婚纱照,将我的脸砸得面目全非,却说是艺术创造。
……第九百九十七次,第九百九十八次,第九百九十九次,我的心越来越麻木。
家里我的东西,我和他的东西越来越少,各种一夜情对象留下的东西却到处都是。
第一千次,我连结婚戒指都没有了。
我呆呆地看着自己光秃秃的左手无名指,笑了,然后点燃一把火,彻底烧掉了在这里的最后一点东西。
裴令仪把车停在别墅门前,却怎么也不敢进去。
别墅里的灯亮着,如同以往一样,他知道这个时候的沈临舟应该已经做完了晚餐,在等他。
虽然自己失约了很多次,哪怕早早下班回到家,裴令仪也会像现在这样坐在车里吸烟,宁愿饿到胃痛,饿到凌晨,也不愿意进去。
好像不这样,他就会忍不住想对沈临舟好,想对他笑。
可沈临舟也是害死予淮的凶手。
直到第九根烟烧到了尽头,烫到了指节,裴令仪才深呼出一口浊气,推开车门,走进了家里。
他没有拿后备箱里买给沈临舟和孩子的礼物,而是拿起了副驾驶座上的体检报告。
裴令仪想知道,沈临舟打算瞒到什么时候。
推开家门,扑鼻而来的是一股奇怪的焦味,裴令仪皱起眉,第一眼就看到了地板上凝固氧化的一大滩黑色。
他猛地想起,早上沈临舟好像流血了。
但那不是演戏用的血浆吗?
裴令仪的心砰砰砰直跳,发抖着跪下去,轻轻嗅了一下,果然一股铁腥味。
不好的预感在心中膨胀,裴令仪急得大喊:沈临舟,你在哪里!
我带你去医院!
他匆忙打开一个一个房间门,都快把整个家掀过来了,还是看不到沈临舟的身影。
最后,裴令仪终于注意到院子中央被烧得焦黑的铁桶,走进去一看,只有小小的一堆灰烬。
里面只剩下一角照片,上面只有半边女生的裙角。
裴令仪霎时瞪大了眼睛,那是他们高中毕业时的第一张合照。
意识到什么后,裴令仪拔腿就往主卧跑,打开衣柜,沈临舟的衣服都已经不见了。
他现在顾不上这些事情,颤抖着手打开了衣柜深处的保险柜。
里面哪里还有他们的合照相簿,只有一份文件。
拿出来一看,离婚协议四个大字直接扎痛了他的心,匆忙放到最后,他自己的名字就在上面!
沈临舟骗了他。
愤怒从脚底暴躁而起,裴令仪瞬间黑了脸,拨通秘书的电话,几乎是咬牙切齿道:沈临舟去哪里了?
叫他滚过来见我!
他气得额头的青筋直跳,一想到沈临舟有伤在身,他又不得不软下语气:算了,你们找到夫人先把他送到医院,安排全国最顶尖的医疗团队给他!
夫人和他肚子的孩子要是出了问题,我跟你们没完!
秘书惶恐地连忙说是,挂断电话后,房间重新归于死寂。
裴令仪紧紧攥住了离婚协议,霎那间全部撕碎。
看着一地的碎纸片,他又陷入了深深的茫然,这几年沈临舟太温顺了,以至于他都忘了,这个男人天生醋劲大,毕业旅行那会自己只不过顺手让男同学提了下旅行箱,他就噘了好久的嘴。
现在他跟那么多男人厮混过,变得这么脏。
沈临舟怎么还会要他。
裴令仪陷入了极大的空洞之中,迫切地扑到床上,想再嗅一嗅他的味道。
闻到的却是娇柔做作的脂粉味。
昨夜和纪砚深的胡闹、沈临舟的泪水和哀求猛地冲进他的脑海里,裴令仪暴起抓起床旁的台灯,发泄似的把所有砸得稀巴烂!
直到天明,裴令仪颓然地摔在坐在一地狼藉中。
呆呆地环视早就没有沈临舟痕迹的家,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些年他到底都做了什么混账事。
手机在此时响起,裴令仪慌张接起,屏息等着。
话筒另一头的秘书却欲言又止,连声音都在颤抖:裴总……我查到先生买了机票,刚刚上了飞机。
还有……裴总,先生他三个小时前到医院做了半月板修复手术。
飞机上,我依在舷窗上眺望越来越小的城市,好像曾经的纷纷扰扰都离我而去。
唯有放在腿上,爸爸的骨灰盒有几分真实感。
哇,你们听说了吗?
裴姐又带着男人去医院了,好宠啊。
还给预定了最顶级的VIP套房,好奇怪哦,不会是裴总怀孕了吧?
对吧对吧,你也觉得吧!
你有没有看到,下午裴姐和那个男人去购物了!
你看看,他们买的都是孕妇装和婴儿用品,哇哦,好事将近了哦。
这个男人厉害啊,之前那么多演员明星扑上去都被裴姐家里那个赶走,听说那个贱男人都打死不少胎了,终于遭报应了。
谁叫他贪财,还害死了裴姐的白月光呢?
我老公跟我说,要不是看在他们青梅竹马的情谊,裴姐早就不要他了。
现在已经不要了吧哈哈哈,新欢都上位怀孕了。
我疲惫地微闭上眼睛,邻座的几个阿姨依旧八卦得眉飞色舞,以往的我总会被这些话捅得千疮百孔,如今的我只是麻木,好像在听的是别人的故事。
起飞前,我也看到了,裴令仪为新欢豪掷千金,再次轰动全城。
街头报亭上都是紧急印刷出来的晚报,裴令仪被纪砚深抱着走进的医院被放大数倍,印在新闻头条上。
但这是她第一次,陪男人去买生育用品。
真厉害啊,这么快就怀上了。
我落寞地再次看向自己的腿,手术器具的冰冷还残存着,无一不在告诉我,我再也站不起来的事实。
也好,我之后和裴令仪再无瓜葛了。
我落地在弗洛伦萨,开始完成自己年少时的心愿。
我是艺术生,大学最大的心愿就是环游欧洲,亲眼看看那些印在书上的真迹,也为此整整节俭了大学四年,却在毕业定下机票千,将钱全给了裴令仪创业。
那时候她的公司刚起步,离产品上市就差最后一步。
他还说,等他挣到钱了,就陪我在欧洲各国旅居。
可是我等啊等,等到他成名,等到他上市,等他成为京圈豪门,那个岁月里满心满眼都是我的女孩却不见了。
还恨上了我,还不肯听我解释。
接下来半年,我似乎回到了少年时代,不再是被禁锢在别墅里自怨自艾的裴先生。
圣母百花大教堂的穹顶高耸入云,巴特罗之家的屋顶如波浪般起伏,波提切利的《春》生意盎然,《蒙娜丽莎》的微笑穿越时空而来。
乐趣还有那个从佛罗伦萨就开始跟在我身后的跟屁虫。
临舟,你怎么又不等我?
我坐在布拉格广场的椅子上,随手往地上撒下一片饲料,才回过头望去,温清月,说了多少次了,叫我哥哥,不要直接叫我的名字。
双手拿着两根雪糕的温清月却朝我做了个鬼脸,不能喊你哥,把你喊老了。
我无奈地接过雪糕,下意识地扬起头感受着微风轻拂,夏季已经到了八月底,燥热逐渐褪去,秋季也快来了。
不知觉中我离开也有三个月之久。
我抬眼看向身边的女人,好奇问道,温清月,九月了快开学了吧,你还不回国上学去?
温清月立马撅起嘴,什么意思,临舟是要赶我走了吗?
我走了,你孤独寂寞了怎么办?
又是一顿插科打诨,我无可奈何地将她凑过来的脑袋推开,没好气地说:随你,随你,到时候被退学了不关我事。
温清月笑了,接下来,我们要不要去北欧走走,那里也很美?
她跟我提起他规划的事情,平板上是事无巨细的攻略,逻辑之清楚,要不是曾经亲眼看过她的身份证是20岁,我都不敢相信温清月是我的同校学妹。
艺术系大三在读。
也因此,我们在一起有很多共同话题可以聊,自然而然地成了最好的旅伴。
沈临舟,他是谁?
我们嘻嘻闹闹定下机票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我面前。
抬起眼睛的一刻,我的心停跳了一拍,瞬间又归于平静:裴令仪,你来这里干什么。
裴令仪说有话跟我说。
我迟疑了许久,还是答应下来,毕竟那份离婚协议也是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签的,到现在为止,我们其实也没有好好聊过。
想到这里,我支走了温清月,随便走进了一家餐馆。
几个月没见,裴令仪憔悴了许多,胡子拉碴的脸上竟然对我多了几分小心翼翼,许久才讨好地挤出笑容:临舟……你的腿怎么样了呢?
我怔了片刻,顺着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膝盖上,才反应过来他知道我受伤的事情。
我回答得坦然,站不起来了。
这时轮椅也告诉他,我的腿早就不行了,裴令仪的眼底出现了一丝落寞和愧疚。
毕竟第一次受伤是因为她的情人,第二次更是她亲手推的。
她该知道,我有多恨她。
我们坐在餐桌的对面,相顾无言。
我突然有点疲惫,不想再和他多说话,拎起一旁的包想走,手腕却被他急切地抓住,裴令仪几乎是哀求地说:……对不起,临舟,是我错了。
我补偿你好不好?
我们要一个孩子,我一定当个好妈妈。
我也……知道,当初是我误会你了,予淮得癌症的事情,你一开始也不知道。
后来不小心看到检查报告,也是他以死相逼你不准告诉我的。
……你怎么不开口解释呢?
听到最后一句荒谬的话,我哑然失笑,裴令仪又来了,最后都是我的错。
就连误会我的事情,也都归结于我不解释。
可是那时候我想解释,他也不听。
想起记忆中那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家,我叹了口气,还是坐回了位置上。
裴令仪的脸上亮起喜悦。
我躲开他的眼神,陷入了回忆:裴令仪,姜予淮真的是个很好的男孩子。
明明胰腺癌那么痛,他却能硬生生忍下来,我们明明算是情敌,他在家连吃个止痛药都避着我们,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你知道吗?
姜予淮临终的时候,我明明已经拨通了你的电话,是他回光返照,硬生生砸烂了我的电话,命令我不准打扰你上市敲钟。
爱真的好伟大,姜予淮临死前想的是让你成功,我爸爸临死前想的是让我逃离苦海。
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巨大不安令我浑身都发抖,我还是忍不住质问:裴令仪,我尽力救姜予淮了,你是怎么对我爸爸的?
你怎么可以把一个绝症病人就扔到走廊外,什么卫生设备都没有!
我拍桌而起,冲着他咆哮嘶吼!
那天流产完回到停尸房领走爸爸的尸体时,我才知道,他临终前到底吃了多少苦。
没有止痛泵,没有医生没有护士,守在附近放置我靠近的保镖更是在我爸疼得受不了呜咽的时候狠狠砸他一拳。
生命到了最后,他最想见的人是我,挣扎着要找我。
保镖却哄堂大笑:老人家?
你说你的宝贝儿子啊,现在回去给我们裴总当狗啦。
别想啦,你们父子俩两只吸血鬼,还在这里卖惨呢,真当我们裴总傻。
气什么啊,砸什么床啊,老人家,你不知道您儿子现在有多贱吗?
全城人都在说他是绿巨人呢。
说不定这会正在给裴总和其他女人当脚凳呢。
有钱人就是不一样,活得像土皇帝一样,我要是有钱,要摁着他服气才行。
正是这样一声声无耻的挑衅之下,我爸爸拼死咬断了氧气管,活生生窒息而死。
说到最后,我已经泪流满面:裴令仪,我的爸爸,我的两次断腿,够赔罪了吗!
裴令仪心疼地红了眼睛,着急地想上来抱我:临舟,你没有罪,也没有错,是我错了。
我真的错了,你给我一个机会,我弥补你好不好?
我无情地推开了他,裴令仪踉跄了一步,扑通在我面前跪下,掏出了那枚被她拔走的结婚戒指:临舟,我真的知道错了,我跟那些男人都断干净了。
你放心,我没有怀纪砚深的孩子,我已经都处理好了,戒指我也要回来了。
这是财产公证书,我名下所有的财产都归你,之后我再也不会跟其他女人来往了。
我求你,原谅我。
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不对!
这次换我来跟你赎罪!
他苦苦哀求,也掉下眼泪。
我气极反笑,学着他当初的样子,也一脚踹在了他的肚子:裴令仪,我们要怎么重新开心?
你欠我一条人命!
你最好的赎罪方式,就是滚!
永远别出现在我的眼前!
我直接甩脸离去,裴令仪着急地纠缠上来。
推开餐厅门的第一刻,我就看见温清月抱着手靠在路灯上垂着头,半边脸藏在路灯的阴影之下,阴晴不定。
我忽然心生一计,不管不顾地上前环抱住她的脖子,印上一吻:清月,等我很久了吗?
温清月错愕了片刻,是我读不懂的喜悦,但现在的我管不了那么多,回头挑衅地跟裴令仪说:裴令仪,看到了吗?
我有新女朋友了,跟你没有可能了。
不等裴令仪说话,回过神来的温清月揽着我的腰扬长而去。
直到拐回了酒店,我才挣开他的怀抱,正色道:温清月,那个是我的前妻,我不想他继续纠缠我,才说你是我女朋友的。
你介意的话,我跟你道歉了。
温清月眼里的光变得暗淡,转瞬又不依不饶地粘上来,我下意识想逃,却被他抱得更紧。
温清月压低声音,别动,你阴魂不散的前妻还在外面看着,我帮人帮到底就是了。
在那之后,我和她便假装起情侣。
而裴令仪纠缠不休地跟在身后。
他一有机会就凑到我的面前来,拿出各种各样的小玩意,有的是明信片,有的是手办作品。
裴令仪喋喋不休地讲起我们谈恋爱时的往事,期待在我脸上看到动容。
我疲惫地推开,裴令仪,我觉得我说得很明白了,我们已经结束了。
一辆摩托忽然疾驰而来,两个女人都大吼一声,朝我跑来。
而我抱住了温清月。
裴令仪怔在了原地,转眼就被摩托车掀翻在地,后脑勺砸在了石头上,鲜血汹涌而出。
而我着急地翻过温清月的手,上面好几处擦伤:你是不是傻,把我拉开就好了,还弄伤自己了。
丝毫没发现倒在地上的裴令仪悲伤看我的眼神。
等我再回过神来时,他已经被路人叫来的救护车送去了医院。
看着逐渐消失在闹市的汽车,我知道裴令仪不会再来找我了。
我转身牵上温清月的手,一切终于过去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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