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怒、却又找不到敌人的受伤狂狮,在狭小的消声室内焦躁地转圈,布满血丝的眼球扫过每一寸墙壁、每一台碎裂的设备……陈默瘫坐在墙角,双手死死捂着流血的双耳,眼神涣散,脸上是彻底的崩溃。
尸体唱歌?
这超越了他所有认知的恐怖。
我站在原地,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耳膜还在嗡嗡作响。
遥控器?
声源?
不!
那声音……那标准的A大调和弦……绝不是预先录制能发出的质感!
那是真实的、即时的声带振动!
就像……就像有什么东西,在那一瞬间,强行驱动了早已死亡的喉部肌肉和声带!
我的目光如同探针,再次刺向死者大张的口腔深处。
那黑暗的喉管……脑海里突然闪过老吴手腕上的音叉压痕和林峰胸腔里碎成玻璃渣的心脏瓣膜。
驱动。
共振。
频率。
尸体……作为最后的扬声器?!
一个冰冷到极致的念头,如同超低温液氮,瞬间冻结了我的血液!
我猛地看向消声室角落,那台唯一还亮着幽幽绿光的、连接着复杂线缆的旧式开盘磁带录音机!
磁带还在极其缓慢地转动着!
“接收器!”
我的声音嘶哑变形,带着被点醒的、混合着极致恐惧的尖啸,“他才是接收器!
凶手在用他的尸体……接收和放大最后的指令!”
我顾不上耳朵的剧痛,猛地扑向那台开盘机!
手指疯狂地按下停止键!
磁带停止转动。
就在磁带停止的瞬间——“滋啦……哇啊……哇啊……”一阵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带着电磁干扰噪音的……婴儿撕心裂肺的哭声,毫无征兆地从开盘机的监听小喇叭里,幽幽地、断断续续地……飘了出来!
那哭声,穿透死寂,钻进每个人还在流血的耳朵里,带着一种直达灵魂深处的、原始的、冰冷的恶意!
老张的身体猛地僵住!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转过身。
浑浊的、布满血丝的眼球,如同生锈的轴承,一寸寸地挪向那台发出婴儿哭声的开盘机。
他的肩膀,那个曾经能扛起一座山的脊梁,在幽幽的绿光和断续的婴儿啼哭声中,难以察觉地……垮塌下去一丝弧度。
他抬起手,不是去关掉机器。
那只布满老茧、沾着不知是谁血迹的手,颤抖着,极其缓慢地……伸向自己左侧的耳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