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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回不去的18岁前文+后续

煜杭林轩天 著

其他类型连载

1樱花之殇>高三开学那天,我翻墙逃课撞到了樱花树下的许知言。>他雪白校服被我蹭满墙灰,夹在《百年孤独》里的樱花标本染着我的鼻血。>“同学,”他睫毛沾着花瓣,“墙那边有教导主任。”>后来他教我背诗,我在他课本画满涂鸦。>百日誓师那日,他晕倒在鲜红标语下。>救护车尖叫着碾过樱花,我攥着他掉落的化验单。>“别等我了,”病床上他推开我的手,“林晚,往前走。”>毕业照里他座位空着,我带着录取通知书冲进病房。>他眼睛亮了一瞬:“今年樱花……开了吗?”>窗外只有满目苍翠,我哭着点头:“开了,开得特别好。”>他笑了笑,永远合上了眼睛。>十年后东京樱花如雪,我抚摸墓碑上少年永恒18岁的照片。>掌心传来初遇时墙灰的粗糙触感。---2初遇墙灰初春的风掠过...

主角:许知言林晚   更新:2025-06-22 16:5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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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许知言林晚的其他类型小说《永远回不去的18岁前文+后续》,由网络作家“煜杭林轩天”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1樱花之殇>高三开学那天,我翻墙逃课撞到了樱花树下的许知言。>他雪白校服被我蹭满墙灰,夹在《百年孤独》里的樱花标本染着我的鼻血。>“同学,”他睫毛沾着花瓣,“墙那边有教导主任。”>后来他教我背诗,我在他课本画满涂鸦。>百日誓师那日,他晕倒在鲜红标语下。>救护车尖叫着碾过樱花,我攥着他掉落的化验单。>“别等我了,”病床上他推开我的手,“林晚,往前走。”>毕业照里他座位空着,我带着录取通知书冲进病房。>他眼睛亮了一瞬:“今年樱花……开了吗?”>窗外只有满目苍翠,我哭着点头:“开了,开得特别好。”>他笑了笑,永远合上了眼睛。>十年后东京樱花如雪,我抚摸墓碑上少年永恒18岁的照片。>掌心传来初遇时墙灰的粗糙触感。---2初遇墙灰初春的风掠过...

《永远回不去的18岁前文+后续》精彩片段

1 樱花之殇>高三开学那天,我翻墙逃课撞到了樱花树下的许知言。

>他雪白校服被我蹭满墙灰,夹在《百年孤独》里的樱花标本染着我的鼻血。

>“同学,”他睫毛沾着花瓣,“墙那边有教导主任。”

>后来他教我背诗,我在他课本画满涂鸦。

>百日誓师那日,他晕倒在鲜红标语下。

>救护车尖叫着碾过樱花,我攥着他掉落的化验单。

>“别等我了,”病床上他推开我的手,“林晚,往前走。”

>毕业照里他座位空着,我带着录取通知书冲进病房。

>他眼睛亮了一瞬:“今年樱花……开了吗?”

>窗外只有满目苍翠,我哭着点头:“开了,开得特别好。”

>他笑了笑,永远合上了眼睛。

>十年后东京樱花如雪,我抚摸墓碑上少年永恒18岁的照片。

>掌心传来初遇时墙灰的粗糙触感。

---2 初遇墙灰初春的风掠过东京上野公园如云的樱树,卷起一片细碎的花瓣雨。

那粉白轻盈,纷纷扬扬,几乎模糊了视野。

我站在树下,仰头望着这片绚烂得近乎虚幻的景色,呼吸间全是清冽又带点微涩的草木气息。

十年了,异国的樱花年复一年,开得盛大,开得喧嚣,却再也开不回那个染着南方小城特有潮湿气息的春天,开不回十八岁那堵矮墙下猝不及防的相遇。

时光轰然倒转,狠狠撞进2008年那个同样樱花初绽的九月。

南城一中,开学日。

空气里还残留着暑假尾声懒洋洋的燥热,又被新学期的亢奋和书本油墨味紧紧裹住。

教室像个巨大的蜂巢,嗡嗡作响,全是补作业的奋笔疾书、假期见闻的夸张炫耀和重新分班后彼此试探的打量。

我,林晚,像个格格不入的异类,书包带子斜斜挂在肩上,烦躁地扯了扯身上崭新却感觉束缚的校服。

讲台上,顶着地中海的班主任老刘正唾沫横飞地讲着“高三就是战场”的动员令,声音透过劣质麦克风传出来,带着刺耳的电流杂音,嗡嗡地钻着脑仁。

“一寸光阴一寸金!

同学们,现在流的汗,就是六月收的果……果”字还没落地,我猛地从座位上弹起来,动作幅度大得带倒了椅子,哐当一声巨响,瞬间压过了老刘的声音,也掐断了全班的嘈杂。

几十道目
光齐刷刷地盯在我身上,惊愕、不解、还有一丝看好戏的兴奋。

“林晚!

你干什么?”

老刘的眉毛拧成了麻花,镜片后的眼睛射出严厉的光。

“报告老师,”我梗着脖子,声音绷得紧紧的,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硬气,“尿急!

憋不住了!”

教室里爆发出压抑不住的低笑。

老刘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嘴唇哆嗦着,显然被我这粗鲁又毫无顾忌的借口噎得不轻。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压下满腔怒火,最终只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去!”

我像得了特赦令的囚徒,在那些黏腻的目光和窸窣的笑声中,几乎是撞开桌椅冲出了后门。

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日光灯管发出低沉的嗡鸣。

我拔足狂奔,目标明确——操场西边那堵全校最矮、墙外就是一片无人小巷的老围墙。

翻墙逃课,这对我来说轻车熟路,是我对抗这循规蹈矩世界最直接的方式。

助跑,蹬墙,双手扒住墙头,动作一气呵成。

身体轻盈地向上跃起,就在上半身探过墙头,准备翻身落下的瞬间,视线里猝不及防地撞入一片浅淡的粉。

墙内这边,紧挨着墙根,竟孤零零地立着一棵枝干虬结的老樱树。

花期似乎已近尾声,树上只稀疏地点缀着几簇晚开的樱花,在午后的风里颤巍巍地晃着。

树下有人。

一个穿着南城一中夏季校服的男生,正背靠着粗糙的树干席地而坐。

他微微低着头,膝盖上摊开一本厚厚的书,修长的手指轻轻按在书页边缘。

细碎的光斑透过稀疏的花影落在他身上,勾勒出清瘦干净的轮廓。

那一刻,周遭的喧嚣仿佛被无形的屏障隔开,只剩下树下的静谧和他低垂的、专注的侧影。

他像一幅沉在时光角落里的旧画,带着一种与周围格格不入的疏离感。

我的动作瞬间僵硬,重心已然不稳。

扒着墙头的手下意识地用力一撑,想要稳住自己,却只带下了几块松动的墙砖碎屑。

身体彻底失去了平衡,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态,朝着那棵樱树和树下的人直直栽了下去。

“啊——!”

惊呼脱口而出,伴随着沉闷的撞击声和树枝被拉扯的哗啦乱响。

我感觉自己砸在了一个并不算坚硬的物体上,随即是细碎的花瓣扑簌簌落下的冰凉触感。

脸侧传来一阵尖锐的
刺痛,鼻腔里瞬间涌上一股浓重的铁锈味——大概是撞在了粗糙的树皮上,擦破了皮,还磕到了鼻子。

混乱中,我的脸似乎埋进了一堆带着清冽墨香的书页里。

身下传来一声压抑的闷哼。

“呃……”我手忙脚乱地撑起身子,眼前还有点发花。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雪白校服上触目惊心的污迹——大片灰黑色的墙灰,还混杂着可疑的、暗红的、新鲜的血迹。

那血迹,毫无疑问,是我鼻子的杰作。

我狼狈地捂住鼻子,指缝里一片温热黏腻。

目光慌乱地抬起,撞进一双眼睛里。

那是一双极其干净的眼睛,瞳仁的颜色很浅,像被水洗过的琥珀,映着破碎的树影天光。

此刻,这双眼睛里带着明显的错愕和一丝尚未褪去的痛楚。

他的皮肤很白,是那种常年待在室内的、近乎透明的白,此刻脸颊一侧被我的额头撞得微微泛红。

几片小小的、残破的粉色樱花花瓣,正颤巍巍地粘在他浓密微翘的睫毛上,随着他眨眼的动作轻轻颤动,脆弱得让人心惊。

时间仿佛凝固了。

我捂着流血的鼻子,他捂着被撞疼的胸口,我们以一种极其荒谬的姿势定格在樱花树下,空气里弥漫着灰尘、血腥和若有似无的花香。

他微微蹙了下眉,那几片花瓣又抖了抖,然后,他开口了。

声音很清,像溪水流过卵石,带着点少年人特有的微哑,却异常平稳,仿佛刚才被从天而降的重物砸中的人不是他。

“同学,”他指了指我身后那堵高墙,“墙那边……教导主任刚过去。”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教导主任“铁面张”那张严肃得能刮下二两霜的脸瞬间闪过。

几乎是本能,我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猛地从他身上弹开,顾不上鼻子还在流血,也顾不上自己满身的尘土和狼狈,手脚并用地就想爬起来跑路。

动作太急,手肘一下子撞到他摊开在膝盖上的那本书。

厚重的书页哗啦一声合拢,夹在书页里的什么东西轻飘飘地飞了出来,打着旋儿落在我沾满灰尘的裤子上。

是一朵樱花标本。

花瓣被精心压平过,脉络清晰,颜色褪去了鲜活的粉,呈现出一种怀旧的、温柔的浅褐色。

而此刻,在这朵干枯的花瓣中央,赫然沾染着几点刺目的、新鲜的猩红——是我刚才
鼻子里淌下的血。

那点猩红在浅褐的花瓣上晕开,像雪地里骤然绽开的红梅,妖异又刺眼。

我的脸腾地烧了起来,羞耻和尴尬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

我手忙脚乱地想捡起那朵沾血的樱花,指尖却笨拙地只擦过粗糙的地面。

“对……对不起!”

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从未有过的慌乱,“你的书!

还有衣服……我……”我语无伦次,恨不得立刻原地消失。

他沉默地看着我,又抬眼瞥了瞥那堵墙的方向,然后,极其缓慢地伸出手,修长的手指掠过我的裤腿,小心翼翼地拈起了那朵染血的樱花标本。

他的动作很轻,指尖没有碰到我分毫。

他低头看着花瓣上的血迹,浅色的眼瞳里情绪难辨,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遮住了所有光亮。

墙外隐约传来皮鞋踩过水泥地的脚步声,还有教导主任标志性的、带着威严的咳嗽声。

“还不走?”

他终于再次开口,声音依旧没什么波澜,视线却越过我的肩膀,投向墙头,“真想被抓?”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兜头浇下,瞬间浇灭了我所有的胡思乱想。

求生欲压倒一切。

我猛地从地上爬起来,顾不上浑身酸痛和还在滴答的鼻血,也顾不上看他和他手里那朵倒霉的樱花,用尽全身力气,朝着远离围墙的方向,头也不回地狂奔而去。

风在耳边呼啸,带着樱花的残香和血腥气,还有身后那道仿佛一直存在的、安静的注视。

那场狼狈不堪的“空降”事故后,我像只受惊的鼹鼠,缩在自己的壳里,刻意避开了所有可能撞见那个樱花树男生的角落。

然而,命运的齿轮一旦咬合,似乎就由不得我逃避。

几天后,高三(7)班门口。

我抱着新发下来、散发着油墨味还沉甸甸的一摞习题册,低着头急匆匆地往教室里冲。

视线被习题册挡住大半,只留脚下狭窄的一线光亮。

刚迈过门槛,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重心猛地前倾。

“啊!”

惊呼声和书本沉闷的落地声同时响起。

怀里的习题册天女散花般砸落,散了一地。

我踉跄着站稳,心里暗骂一声“倒霉”,烦躁地弯腰去捡。

就在这时,另一只手也伸了过来,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

那手动作很快,准确地帮我拾起几本散落的册子。

我顺
着那手往上看——熨帖的校服袖口,再往上,是线条清晰的下颌,最后,撞进那双琥珀色的、平静的眼睛里。

是樱花树下的男生!

许知言!

我像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

鼻尖似乎又闻到了那天尘土和血腥混合的气息,脸颊不受控制地发烫。

“林晚?”

他开口,准确无误地叫出了我的名字。

声音清冽依旧,像初融的雪水。

我愕然抬头:“你……你怎么知道?”

他扬了扬手里刚捡起的一本习题册,封面上我的名字龙飞凤舞,赫然在目。

“字如其人。”

他唇角似乎极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快得像是错觉。

他把拾起的册子轻轻叠放在我手中那一摞上,“下次小心点。”

说完,他转身,径直走向教室后排靠窗的位置。

我抱着重新垒好的习题册,看着他清瘦挺拔的背影融入后排的光影里,心脏在胸腔里失序地狂跳了几下。

他记得我的名字。

他居然说“字如其人”?

我的字明明被老刘批为“鬼画符”!

这到底是夸奖还是嘲讽?

脑子里乱糟糟的,直到老刘夹着教案走进来,用教鞭敲了敲讲台,我才像被烫到一样,抱着书快步溜回了自己前排靠门的座位。

后来我才知道,许知言这个名字,在南城一中高三部,是神话般的存在。

年级第一的交椅坐得稳如泰山,尤其语文,作文常年被印成范文在年级传阅。

为人却低调得像滴水融进大海,除了必要的发言,几乎听不到他多余的声音。

老师们提起他,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欣赏;女生们私下议论他,语气里带着小心翼翼的倾慕和不敢靠近的距离感。

而我,林晚,在年级排名榜的后半段挣扎,是老师们眼中“聪明但不用功”的典型,是让老刘又爱又恨的“刺头”。

老刘很快实施了“结对帮扶”政策。

当他在讲台上宣布名单,念到“许知言帮扶林晚语文”时,我清晰地听到教室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后排那道平静的目光似乎又落在我背上,带着一种无形的重量。

我梗着脖子,故意把书翻得哗哗响,心里却擂鼓一样。

放学铃声刚响,我抓起书包就想溜之大吉。

“林晚同学。”

清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不高,却像有魔力,瞬间定住了我的脚步。

我僵硬地回头。

许知
言站在他座位旁,夕阳的光线透过窗棂,给他周身镀上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

他手里拿着两本笔记本,一本是崭新的硬壳本,另一本则显得古旧,边角有些磨损。

“刘老师交代了,”他走到我桌边,把那个硬壳本放在我桌上,“这是近三年的高考古文真题和重点实虚词归纳。

明天早自习,我会抽查《陈情表》前两段的背诵。”

他的语气公事公办,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我看着那本厚厚的笔记,上面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工整得令人发指,一看就出自他那双好看的手。

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知道了知道了。”

心里盘算着怎么糊弄过去。

他看着我,没再说什么,只是把另一本更旧的书也轻轻放在古文笔记旁边。

深蓝色的封面,烫金的字体有些暗淡——《百年孤独》。

“还有,”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那本书上,又移回我脸上,带着一种探究,“上次,夹在书里的樱花标本……谢谢你还记得它。”

我的脸“腾”地又烧了起来。

那天仓皇逃窜,混乱中我确实把那片染血的干花胡乱塞进了自己校服口袋。

后来不知怎么想的,竟鬼使神差地把它夹在了一张废纸上,又塞回了他的课桌抽屉里。

我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谁……谁记得了!

顺手而已!”

我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陡然拔高,掩饰着心虚。

他微微歪了下头,额前细碎的刘海滑落一点,遮住了些许眉骨。

琥珀色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极细微的光亮闪了一下,像投入石子的湖面,漾开一圈几乎看不见的涟漪。

那眼神很短暂,却不再仅仅是平静,像初春冰层下悄然涌动的一丝暖流,带着点……了然?

甚至一丝极淡的兴味?

他没戳穿我蹩脚的谎言,只是抬手,轻轻拂了一下自己校服胸口的位置——那里曾经沾满了我的墙灰和鼻血,如今早已洗净熨平,雪白如新。

“衣服,也谢谢。”

他说完,不等我反应,便转身离开了教室。

我站在原地,看着桌上那本厚厚的古文笔记和那本《百年孤独》,鼻尖仿佛还残留着他靠近时极淡的、干净的皂角气息。

心口的位置,有什么东西在刚才他那个眼神里,被那丝若有似无的涟漪轻轻拨动了一下,发出细微的、陌生的震
颤。

南城短暂的秋天被几场冷雨迅速浇灭,空气里开始弥漫起冬日特有的清寒。

我和许知言之间那层由老刘强行搭建的“帮扶”桥梁,在我数次“忘了背”、“背不熟”的消极抵抗下,竟出乎意料地没有崩塌,反而滋生出一些连我自己都未曾预料的东西。

这天下午,最后一节是冗长沉闷的政治课。

窗外天色阴沉,教室里暖气开得不足,冷飕飕的空气贴着皮肤钻。

政治老师的声音如同催眠曲,平铺直叙地在教室里回荡。

我百无聊赖地转着笔,视线不受控制地飘向教室后排靠窗的那个角落。

<许知言坐得笔直,侧对着我。

他正低头专注地看着摊在桌上的书,不是政治课本,而是一本诗集。

细长的手指偶尔翻过一页,动作轻缓。

窗外灰白的光线落在他脸上,勾勒出清隽的轮廓,鼻梁挺直,嘴唇抿成一条认真的直线。

他看得那样入神,连额前垂落的一绺黑发都显得格外安静。

鬼使神差地,我摸出草稿本,翻到空白的一页,铅笔尖沙沙地落在纸面上。

线条笨拙地游走,勾勒出一个模糊的侧影,高高的鼻梁,专注低垂的眼睫……笔尖在那排睫毛上犹豫着,该画多长?

该画多密?

才能画出他低头时那种沉静的弧度?

“林晚!”

政治老师陡然拔高的声音像惊雷炸响。

我一哆嗦,铅笔在本子上划出长长的一道,彻底毁了那幅还没成型的涂鸦。

“站起来!

说说刚才我讲的‘矛盾普遍性和特殊性关系’具体指什么?”

全班目光瞬间聚焦。

我慢吞吞地站起来,脑子里一片空白,刚才光顾着画画了,一个字没听进去。

我下意识地又瞥了一眼后排。

许知言不知何时已经合上了诗集。

他抬起头,正看着我,眼神平静无波。

在我求救般的目光里,他极其轻微地、幅度小到几乎无法察觉地摇了摇头。

“我……”我卡壳了,脸涨得通红。

“坐下!”

政治老师恨铁不成钢地挥挥手,“放学留一下!”

下课铃如同救赎般响起。

政治老师夹着教案离开,丢下一句“林晚,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我垂头丧气地收拾书包,像只斗败的公鸡。

“等等。”

清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许知言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站在我桌旁。

他手里
拿着那本诗集,正是他刚才在看的那本。

“这个,”他把书放在我桌上,封面上是《聂鲁达诗选》几个字,“或许比政治有意思点。”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我桌上草稿本那道刺眼的划痕,以及划痕下那个依稀可辨的、画毁了的侧脸轮廓。

他的眼神停留了一瞬,那浅色的瞳孔里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快得像错觉。

“办公室回来再看。”

他说完,没等我回应,便转身离开了。

我怔怔地看着桌上那本诗集,又看看草稿本上那团凌乱的线条,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胸口弥漫开,有点酸,有点涩,又带着点奇异的暖。

去办公室挨了老刘一顿语重心长的训诫出来,天色已经擦黑。

回到教室,空无一人。

我走到自己座位,翻开那本《聂鲁达诗选》。

一张折得方方正正的纸条掉了出来。

展开,上面是他清峻工整的字迹,抄录着一句诗:“**我需要海,一片沉默的海,和一些说话的帆。

**”字迹干净利落,墨色在略显粗糙的纸面上微微晕开。

我看着那句诗,又看看窗外沉沉的暮色,心里某个角落,像是被这句遥远的、带着咸湿海风气息的诗句,轻轻叩响了。

从那以后,那张写着聂鲁达诗句的纸条,被我夹进了自己用得最旧的一本画册里。

而我的涂鸦,开始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许知言的课本和笔记上。

有时是一朵夸张的向日葵,盘踞在《滕王阁序》工整的注释旁;有时是一只抱着松果、表情憨傻的松鼠,蹲在物理力学公式推导图的角落里;甚至有一次,在他密密麻麻的化学方程式旁边,我画了一个顶着爆炸头、穿着白大褂、被试管里喷出的气体熏得一脸黑的小人,旁边歪歪扭扭写着:“许博士的日常爆炸”。

每次他看到这些“入侵”,反应都极其平淡。

顶多是翻到那一页时,目光在上面多停留几秒,唇角那丝若有似无的弧度似乎会加深一点点,然后便若无其事地继续听课或做题。

仿佛那只是书本上天然存在的、无伤大雅的纹路。

我们的“帮扶”阵地,也逐渐从教室转移。

有时是图书馆靠窗最安静的角落,阳光透过高大的玻璃窗,在堆满书的桌面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他给我讲拗口的文言虚词,声音
压得很低,像怕惊扰了周围沉睡的文字。

我听得昏昏欲睡,铅笔就在他摊开的古文词典页边空白处画他低垂的眼睫。

他讲着讲着,目光偶尔扫过我乱画的笔,会停顿半秒,然后继续,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有时是放学后空旷的阶梯教室。

他帮我分析那些永远做不对的阅读理解题,逻辑清晰得像解数学题。

我听得云里雾里,思绪却飘到窗外操场上踢球的喧闹声里。

等他讲完,我递过去一张纸,上面画着窗外奔跑的剪影,旁边写着:“许老师,他们比较有意思。”

他接过纸,看看画,再看看我,浅色的眸子里映着窗外渐暗的天光,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把那张画折好,夹进他随身携带的《百年孤独》里。

我们之间的话依然不多。

他惜字如金,我则习惯用画笔代替语言。

但一种奇异的默契在无声地流淌。

我知道他怕冷,深秋时节,手总是冰凉的。

于是某个课间,我丢给他一个丑丑的、针脚歪歪扭扭的深灰色毛线团——那是我熬了好几个晚上,拆了织、织了拆的“杰作”。

“喏,暖手用。”

我故作随意,眼睛却盯着窗外光秃秃的梧桐树。

他接过去,那团毛线握在他修长干净的手指间,显得格外突兀和滑稽。

他低头看了很久,指尖在那粗糙的针脚上轻轻摩挲。

再抬头时,窗外稀薄的阳光落进他眼底,那片琥珀色仿佛被点亮了,漾开一层温暖柔和的光晕。

“谢谢。”

他说。

声音很轻,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清晰的温度。

那天之后,那条丑丑的围巾,在骤然降温的深冬,就常常出现在许知言的脖子上。

深灰色衬着他雪白的肤色和校服领口,竟意外地和谐。

偶尔在课间,我会看到他微微低头,鼻尖似乎不经意地蹭过围巾上那些歪扭的线角,然后继续专注地看书或做题。

那一刻,教室里嘈杂的背书声、讨论声都仿佛成了模糊的背景音,只剩下窗外呼啸而过的寒风,和他颈间那一抹笨拙的暖意。

冬天在笔尖与试卷摩擦的沙沙声中悄然滑过,南城一中高三楼的气氛日益紧绷,像一张拉满的弓。

黑板右上角那个用红色粉笔写就的倒计时数字,像悬在每个人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无声地滴答作响。

然而,在许知
言身边那个小小的、由书本和涂鸦构筑的角落里,时间的流速似乎被奇异地扭曲了,变得缓慢而粘稠。

一个异常寒冷的午后,窗外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仿佛酝酿着一场大雪。

教室里暖气不足,空气成雾。

课间,我冻得直跺脚,手指僵硬得几乎握不住笔。

许知言从厚厚的习题册里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把桌角一个灌满热水的玻璃杯推到我这边。

杯壁滚烫,隔着冰冷的空气传递着暖意。

“冻傻了?”

他声音淡淡的,目光却落在我冻得通红的指尖上。

“要你管!”

我嘴硬,手却不自觉地覆上那温暖的杯壁。

指尖传来的灼热感瞬间驱散了僵硬,一股暖流顺着手臂蔓延开。

我忍不住舒服地喟叹一声。

他唇角似乎弯了一下,低头继续演算复杂的物理题。

阳光艰难地穿透厚重的云层,吝啬地在他专注的侧脸上投下一小片微弱的光晕。

我捧着那个温暖的杯子,看着他低垂的、被长长睫毛覆盖的眼睛,忽然觉得这沉闷压抑的冬日午后,也没那么难熬了。

放学铃刚响,我抓起书包就要冲出去找点吃的暖身子。

“林晚。”

许知言叫住我。

他收拾东西的动作依旧不紧不慢。

“干嘛?

饿死了。”

我回头,没好气。

他从书包侧袋里拿出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纸包,递过来。

纸包还带着他书包里的温度。

“什么?”

我狐疑地接过,打开。

一股混合着油脂和面粉的浓郁香气瞬间扑鼻而来——是两块烤得金黄酥脆、撒着芝麻的烧饼。

“顺路买的。”

他言简意赅,背上书包,“趁热吃。”

我愣愣地看着手里的烧饼,又看看他清瘦的背影消失在教室门口。

那香气霸道地钻进鼻腔,温暖而实在。

我掰开一块,热气腾腾,咬一口,外酥里软,芝麻的焦香在舌尖炸开。

胃里瞬间被填满的暖意,一直熨帖到心底最深处。

我站在空下来的教室门口,大口咬着烧饼,看着走廊尽头他消失的方向,窗外的寒风似乎也不再那么刺骨。

一个飘着小雪的周末下午,学校难得放假半天。

我百无聊赖地在教室自习,对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发呆。

许知言也在,坐在他惯常的靠窗位置,正对着一道数学竞赛题凝眉沉思。

他穿着那件洗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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