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拉长。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个心跳,也许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奥罗拉眼中的惊涛骇浪缓缓平复,被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东西取代。
那里面有被胁迫的屈辱,有无法掌控局面的愤怒,有对自身秘密暴露的恐惧,还有一种……在绝望深渊边缘看到唯一一根稻草的、近乎孤注一掷的权衡。
她死死地盯着我手中那碗深褐色的糊状物,仿佛那是毒药,又仿佛是唯一的解药。
最终,那复杂的风暴在她眼底沉淀下来,化作一片深不见底的冰潭。
她的下巴重新扬起,恢复了那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只是这一次,那姿态显得格外僵硬和脆弱。
“……东西留下。”
她的声音恢复了那种惯常的、带着冰冷距离感的腔调,但仔细听,尾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出去。”
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但这,已经是默认。
我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将那只粗陶碗轻轻放在梳妆台边缘——远离那些碎裂的香水瓶渣滓。
然后,转身,脚步平稳地离开了这个华丽而压抑的房间。
厚重的橡木门在身后无声地关上,隔绝了里面的一切。
几天后,弗罗斯特庄园迎来了一场盛大的晚宴。
据说,是为了庆祝奥罗拉小姐即将到来的十七岁生日,以及……某个邻国王储即将正式求婚的预演。
庄园里灯火辉煌,衣香鬓影,水晶吊灯折射出无数炫目的光点,空气里混合着名贵香水、佳肴美酒和娇艳欲滴的玫瑰花香。
我穿着浆洗得发硬的女仆裙,端着沉重的银质托盘,像一抹灰色的影子,沉默地穿梭在那些华服美饰、谈笑风生的宾客之间。
我的目光,始终若有若无地追随着大厅中央,那个被众星捧月的身影。
奥罗拉·弗罗斯特无疑是今晚最耀眼的星辰。
她穿着一袭缀满细碎水晶的月光蓝长裙,勾勒出玲珑的身段。
那头七彩长发精心编织成优雅的发髻,在璀璨的灯光下流淌着梦幻般的光泽,随着她每一个微小的动作变幻着色彩,引得周围的贵族男女们发出阵阵低低的惊叹。
几位身份显赫的追求者环绕在她身侧,殷勤备至,争相献上赞美之词。
她微微侧着头,唇角挂着恰到好处的、疏离又迷人的微笑,完美地扮演着那个被神眷顾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