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
我蹲下来,把垃圾桶里的报纸团又往下按了按。
好像这样,就能把那团蓝按进地里。
张磊走进来的时候,我正把红烧肉盛出锅。
他随手把公文包扔在餐桌上,皱着眉。
“什么味道?”
他抽了抽鼻子,“怎么有股怪味?”
“没有啊,”我把菜端出去,“可能是油烟机该清洗了。”
他没接话,径直走到垃圾桶旁边。
我的心跳得飞快。
看着他弯下腰,把那团报纸捡了出来。
“你扔的?”
他展开报纸,盯着上面的蓝痕,眉头皱得更紧了,“这是什么?”
“思齐画的,”我赶紧编理由,“小孩子瞎画,我就扔了。”
张磊没说话。
他把报纸举到灯光下,仔细看着。
那道扭曲的蓝痕,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林晚,”他突然开口,声音很冷,“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
“家里的事还不够你忙吗?”
“整天弄这些没用的东西干什么?”
我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我没有……没有什么?”
他打断我,把报纸扔在地上,“思齐的作业你检查了吗?”
“钢琴谱你打印了吗?”
“明天早上的早餐食材买了吗?”
他的问题像一颗颗子弹,砸在我身上。
“我……我这就去检查作业。”
我转身想走。
他却抓住了我的手腕。
力道很大,捏得我生疼。
“以后别再让我看到这些东西,”他的眼神像冰,“听见没有?”
我点点头,想把手抽回来。
他却捏得更紧了。
“林晚,你现在是妈妈,是妻子。”
“不是那个整天想着画画的学生了。”
“这个家不需要画家,”他松开手,语气里带着不耐烦,“需要的是能把家里打理好的人。”
他转身走出厨房。
脚步声踩在报纸上,发出沙沙的响。
我站在原地,手腕上还留着他的指印。
垃圾桶里的报纸被踩得更皱了。
那团蓝,像一滴眼泪,渗在油墨字中间。
窗外的天彻底黑了。
远处的路灯亮起来,透过厨房的窗户,照在油烟机的网格上。
一格一格的,像个笼子。
我走到储藏室门口。
门没关严,露出条缝。
能看到里面的画架,蒙着灰,静静地靠在墙角。
旁边是思齐的玩具柜,五颜六色的。
很热闹。
我伸出手,想推开那扇门。
可手指刚碰到门板,就像被烫到一样缩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