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道无声的惊雷,瞬间劈开了朱春登混沌的意识!
他猛地向前一步,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冲上了头顶,又在瞬间冻结。
那镯子!
是他少年时,在山上砍了整整一冬的柴,一根一根积攒起来,才换来的那块并不算上乘的青玉料子!
是他亲手画了图样,守在镇上唯一的老玉匠铺子里,笨拙地学着打磨,手上磨出了血泡,才勉强做成的一只寿礼镯子!
母亲五十岁生辰那日,他亲手为她戴上,母亲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不住地摩挲着,说:“我儿出息了,娘戴着它,比戴金子还暖和!”
那镯子内圈,还被他用小刀笨拙地刻了一个小小的“寿”字……“呃……”一声压抑的、濒死的呻吟从那老妇喉中挤出。
年轻女子慌了神,急忙放下破碗去搀扶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就在她伸手扶住老妇臂膀的瞬间,她那冻得肿胀发紫、布满冻疮裂口的手掌,正正地摊开在朱春登眼前!
一点殷红!
如同雪地里骤然绽放的血梅,又像烙印在灵魂深处的印记——赫然出现在她掌心的边缘!
那点朱砂痣!
红得刺目,红得惊心!
与他记忆深处,洞房花烛夜,他珍重地捧起锦堂玉手时,亲吻过无数次的那点嫣红,一模一样!
岁月风霜或许能磨损一切,但这与生俱来的印记,却如同烙铁,深深烫进了他的骨髓!
巨大的眩晕感排山倒海般袭来,朱春登眼前一黑,世界在瞬间失去了所有声音和色彩,只剩下那截枯腕上的破镯,和那只掌心的红痣,在灰白的雪幕上无限放大,燃烧着,旋转着。
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头。
他腰间那柄随他斩将夺旗、饮血无数的佩剑,“哐当”一声巨响,直直坠落在冰冷的雪地上,溅起一片雪沫。
“这镯子……”朱春登的声音嘶哑破碎,仿佛不是他自己的。
他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推着,踉跄着扑向那两个蜷缩在雪地里的身影。
他扑跪在老妇面前,双眼赤红,死死盯着那只玉镯,又猛地抬头,目光如炬地射向那年轻女子惊惶失措的脸。
那张脸,虽然被风霜、污垢和极度的憔悴折磨得几乎脱了形,但那眉眼的轮廓,那眼神深处残留的一丝温婉和坚韧……他绝不会认错!
“娘!
锦堂!”
这声呼唤,压抑了太久,包含了